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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1690---乌尔会河之战、乌珠穆沁之战、乌兰布通之战 [打印本页]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09:27
标题: 1690---乌尔会河之战、乌珠穆沁之战、乌兰布通之战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09:35 编辑
《1690年》第一部分:乌尔会河之战
塔林汗
1690年准噶尔汗国噶尔丹大汗的军队,在乌尔会河、乌珠穆沁、乌兰布通和满清康熙皇帝的军队爆发了三次战役,准噶尔的军队三战全胜。本篇讲述的是乌尔会河之战前后的事情。
第一章:准噶尔汗国的概况
第一节:四战死地的“杂色花马之毛”
准噶尔蒙古汗国的核心区,在神圣的阿尔泰山和周边草原。在久远之前,这片土地是大蒙古汗国的第二代大可汗窝阔台、第三代大可汗贵由的领地。那时候,这片土地是大蒙古汗国的心脏地带。
后来忽必烈篡夺汗位,未经全蒙古议会选举便自立为汗。此举将大蒙古汗国摔成六瓣,术赤、旭烈兀、察哈台、窝阔台、忽必烈和阿里不哥这六部分,大蒙古汗国不再是一个整体,反而互相混战很多年。他们曾经梦想赢得世界上海水包裹着的所有陆地,却在那个时刻失去了消灭埃及、进入非洲以及吞并西欧的可能,在无休止的内战之后,曾经的全蒙古汗国心脏地带的窝阔台汗国消失了。
因为最具有凝聚力的窝阔台可汗世袭的缺失,这里的诸多部落,无论是向科尔沁一样,形成一个新的蒙古地缘集团的进程也好;或者如同哈萨克、乌兹别克、维吾尔等和当地土著形成一个新民族的进程也好,部族之间的融合度,是低于其他地区的。
准噶尔汗国里,核心的真准噶尔男子有7万多人,全部准噶尔男女人口大概15万,最大战兵3万,精兵2万。准噶尔人统治着乌梁海、哈卡什、巴拉宾、维吾尔、布哈拉、铁良古特、部分吉尔吉斯和哈萨克等众多种族、宗教、部族不同、还没有充分融合的诸色人等,准噶尔人戏称自己的国民是“杂色的花马之毛”。
准噶尔汗国是佛教区,是如同契子夹在北面的基督教的俄罗斯和西面、南面伊斯兰教区的突出部,这片土地由于各种各样人种、文明、文化冲突,自古被称作是一片“用血液来冲洗血液”的地区,准噶尔汗国就位于这四战的死地。
第二节:准噶尔习于战斗之国的内因
忽必烈之后,几大大蒙古汗国的武德逐渐废弛,四大汗国逐渐丧失武功的原因,既不是因为他们沉迷于宗教,也不是因为糜醉在繁华。真正的原因是血缘继承制度。
成吉思汗熔炼众部落为一体,功德相当于汉地的炎黄,颁布《大扎撒》塑造子民厚朴心性,相当于孔孟的礼教,拓地万万里延展无数牧人之子的生存空间,远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蒙古人心中,他超越了南方汉地这十位宗祖贤哲的十位一体。所以在欧亚大草原上,蒙古突厥的牧人之子们只认可成吉思汗子孙的统治,这叫做“成吉思汗血统原理”,成吉思汗的子孙,那些内外蒙古的汗、王公、台吉们,哈萨克、布哈拉、维吾尔、乌兹别克、希瓦的汗和别克们,对自己所在地统治了700年,直到有卫拉特蒙古血统的列宁兴起的红色风暴后,成吉思汗血统才在上述地区缓缓落幕。
因为成吉思汗血统原理,他们的统治者获得权力,不再是在血与火中,凭借勇武和智谋获得,而是生而有之,即使是平庸昏聩,即使是黄口小儿。这个统治模式的优点是给大草原的政治一个安稳的锚定,避免了无休止的内斗和随之引发的内战。但也导致因此他们的武力衰落。
随后,几乎全部的成吉思汗后裔统治区进入“权臣时代”,权臣中最显赫的就是巴鲁剌思的帖木尔,还有卫拉特的也先。卫拉特权臣也先时期,曾经试图推翻成吉思汗血统原理,尽杀所能够控制地区的成吉思汗后裔。即使在1690年,喀尔喀的诸多汗王或许还是能深切的记得,200多年前噶尔丹家族的祖先也先曾经惨烈屠戮过他们的祖先。
“权臣时代”后,成吉思汗后裔再度中兴,哈萨克的克烈汗、加尼别克汗,乌兹别克的昔班尼汗,蒙古的达延汗和阿拉坦汗,叶尔羌的赛义德汗先后涌现,但很快他们的武力再次衰落,原因依旧如是。
唯独在消失了的窝阔台汗国故地,由于窝阔台世系的缺席。政权缺乏稳定的锚,诸多部落相互对立。在这里,即使生存下来已经是不易,获得统治权更是要在斗争的血肉磨盘里遴选。
别的地区的大汗的权利,基本是凭借成吉思汗血统,靠子宫生而有之的,而这里需要跃马横枪的去拼杀。当时在内外蒙古、哈萨克、乌兹别克、叶尔羌、希瓦、布哈拉等成吉思汗后裔武力衰弱时候,准噶尔依旧能保持“习于战斗之国”的本色,依稀还有着一些当年蒙古纵横四海的样子。
对于周边成吉思汗后裔统治区,准噶尔的王族绰罗斯部落是个异类,历史以来累积的宿怨以及政治结构矛盾,导致绰罗斯和周边俄罗斯、穆斯林、诸成吉思汗后裔统治区的外交弹性很小,成为战斗的修罗,是准噶尔的宿命。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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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喀尔喀的土谢特汗
1689年清朝和准噶尔的三大战役,导火索是因为喀尔喀的土谢特汗。在前些年蒙古国网络调查“谁是对蒙古民族的发展起了不好的作用”的网络投票中,土谢特汗排名第一,是蒙古世界网民心中的“第一民族罪人”。
准噶尔汗国的北部是基督教的俄罗斯,西面和南方是穆斯林的部落和城邦,东境和喀尔喀汗国接壤,尽管准噶尔和喀尔喀属于同血之族,但依旧有着不少的历史积怨。
几百年前,准噶尔先民随着阿里不哥和海都就和元朝相互攻战多年,在北元蒙古时期的的“权臣时代”,准噶尔系先人卫拉特们几次弑汗另立,在也先时代,也先敢于挑战成吉思汗黄金家族血统理论自立称汗,尽杀故元后裔。随后卫拉特同喀尔喀争斗多年,达延汗中兴蒙古,阿勒坦汗又几次讨伐卫拉特,1640年双方缔结同盟,准噶尔进入“六雄主”时期,日益兴盛,逐渐雄强于全世界的蒙古诸部。
噶尔丹时期,年轻僧人噶尔丹还俗,跃马横枪为兄复仇,平定准噶尔内乱完成集权,南并叶尔羌,西进中亚,准噶尔成为显赫的军事强国,喀尔喀汗国却依旧分为左右两翼互不统属,喀尔喀的北部受到俄罗斯的侵蚀,东南受到清朝的压力。准噶尔和喀尔喀强弱的平衡一旦失衡,就会放大彼此的猜忌,更何况除了历史积怨,双方还存在现实中多种利益纠葛。
在建立一个什么样的蒙古世界的秩序的问题上,准噶尔希望建立一个以格鲁派“大海上师”为中心的,类似于欧洲教皇统治下的欧洲诸国的的秩序,以佛教格鲁派为宗,诸蒙古汗国并立的格局。这样的模式最为符合准噶尔汗国的利益。而喀尔喀的土谢特汗国希望建立一个以成吉思汗血统的,以他自己土谢特汗为中心,他弟弟哲布尊丹巴为喀尔喀教宗的,左右翼集权的喀尔喀汗国。清朝希望扩大自己在喀尔喀的影响,曾经对土谢特汗兄弟说过,不必事事都听“大海上师”的话,可能让土谢特汗兄弟误以为清朝在这个问题上倾向于他。在库伦伯勒切尔会盟上,“哲布尊丹巴以会盟首长身份被邀请到会,他和大海上师的代表噶丹赤巴坐在相同的位置上,广泛的仔细商谈”。这在宗教和政治上都是僭越。当噶尔丹指责土谢特汗兄弟如此对“大海上师”无礼僭越的时候,土谢特汗将噶尔丹的使者戴上枷锁,并且说“土谢特汗和官员们都(气的)忍不住,发动了他们属下的军队”直接对札萨克图汗和准噶尔开战了。
喀尔喀汗国的右翼是札萨克图汗,当年札萨克图汗内讧,大量人口逃入左翼土谢特汗处避难,准噶尔汗国毗邻的就是札萨克图汗,在准噶尔的干涉下,札萨克图汗内乱平息,札萨克图汗同准噶尔的关系日益紧密,札萨克图汗索要逃入土谢特汗处的人口,土谢特汗就找种种理由,无视“大海上师”、清朝、全蒙古的多处调停,霸占着这些人口20多年拒不归还。因为归还这些人口问题,喀尔喀左右翼的矛盾更深,导致札萨克图汗和准噶尔走的更近。在古代,这些人口既是兵源也是税源,是汗国兴盛的关键。土谢特汗的北部,很多布里亚特部落被俄罗斯裹挟而去,土谢特汗时不时同俄罗斯也有着规模不等的军事冲突,土谢特汗的有些属民也会逃入清朝。如果土谢特汗再归还札萨克图汗这些人口,自己的实力将进一步受到损失,将在和俄罗斯、清朝、札萨克图汗、准噶尔的夹缝中进一步衰落,不但不能实现一统喀尔喀的理想,还会导致更大程度的任人宰割。
准噶尔汗国位于俄罗斯和伊斯兰的夹缝中,三面受敌,准噶尔汗国一直向西拓展,但也必须保证东境的安全,如果其东境也不平稳,那将使得准噶尔汗国陷入四面作战的境地。这对于真准噶尔人只有15万的部落国家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准噶尔要保证东境的安全,起码要保证与其相邻的札萨克图汗的安全。土谢特汗曾在前些年噶尔丹集权准噶尔针对鄂尔齐图汗的时候,袭击过噶尔丹,而且在库伦伯勒切尔会盟上,有以“红衣主教”哲布尊丹巴,僭越“教皇”大海上师的表现,和准噶尔矛盾日深。准噶尔帮助札萨克图汗索要被土谢特汗霸占20年的人口,帮盟友札萨克图汗复兴,也是噶尔丹维护汗国外围生态的必要举措。
双方在历史积怨、建立什么样的全蒙古秩序、归还札萨克图汗人口的问题上的裂隙越来越大。
在清朝和俄罗斯第二次雅克萨之战之后,清朝为增加和俄罗斯谈判的筹码,支援了一些火炮和火器给土谢特汗,希望土谢特汗能攻打色楞格斯克等地的俄罗斯,土谢特汗的军队在接受了这些火器之后,可能盲目自信,以为此举弥补了和准噶尔汗国在军备上的差距,有了吞并札萨克图汗的能力。
而此时,准噶尔的军队在中亚,1685年噶尔丹的军队正在中亚围攻安集延,土谢特汗可能认为准噶尔没有时间抽身东顾,清朝在希望土谢特汗的军队进攻色楞格斯克的问题上有求于他,会默许他吞并札萨克图汗,即使他吞并了札萨克图汗,噶尔丹也未必敢拿受清朝支持的,火器化了的土谢特汗的军队怎么样。
1687年,土谢特汗有着两个选择,或者归还札萨克图汗那些人口,让喀尔喀左翼继续衰落下去。要么趁此历史机遇冒险一步,吞掉喀尔喀右翼札萨克图汗,实现集权。土谢特汗选择了赌国运的机会主义。
1687年土9月,谢特汗发动了对札萨克图汗的突袭,他写信给康熙,说自己的军事行动是因为准噶尔和札萨克图汗准备要针对自己,自己出兵迎之。但喀尔喀的墨日根诺颜却秘奏康熙,说喀尔喀左翼是“我方先出兵于准噶尔,闻此出兵,札萨克图汗、摩尔根阿海畏惧,投归噶尔丹汗,是因为忧虑我们这个地方的未来,所以密折上奏”。这份秘奏说明挑起战争的是土谢特汗。
札萨克图汗和准噶尔毫无准备,土谢特汗的突袭十分顺利,札萨克图汗、墨日根阿海被俘,土谢特汗杀死了他们,这是弑亲的行为。土谢特汗继续又掠夺了乌梁海、军事行动持续到1688年正月25日,土谢特汗的儿子歌耳谭杀死了前去侦查的噶尔丹的弟弟多尔吉扎布以及所带的400人和他的家眷,将他的人头插在长矛上巡回示众。
从1687年9月到1688年正月,四个月的时间,札萨克图汗和准噶尔没有组织一次有效的反击,说明他们对土谢特汗的突袭没有任何准备。土谢特汗的突袭目的是为吞并右翼札萨克图汗,是喀尔喀左翼吞并右翼实现集权的军事行动,在1688年正月杀死噶尔丹的弟弟,捆绑准噶尔汗国使者,杀准噶尔汗国盟友喀尔喀札萨克图汗,侵入准噶尔汗国,掠夺准噶尔汗国人口,在他国国土杀汗王的弟弟示众之后,土谢特汗和噶尔丹的战争也就不可避免。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09:40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09:58 编辑
第三章:噶尔丹出兵覆灭土谢特汗
噶尔丹被逼到绝境,必须出兵。首先准噶尔需要一个稳定的东方边境,在噶尔丹独自对抗准噶尔西境、南境、和北方的伊斯兰、俄罗斯势力的时候,需要大后方的稳定,噶尔丹必须解决长期敌对准噶尔的土谢特汗,否则准噶尔真将会成为四战之地。
准噶尔是个以血缘氏族为纽带的部落国家,其谋臣战将大多都是血亲之族,“血亲复仇”是汗王的首要任务之一,盟友和弟弟被杀都无动于衷的话,汗国内“杂色花马之毛”的诸多种族、民族、部落还会跟随准噶尔?准噶尔在中亚的统治,并不是靠成吉思汗家族血统认同,而是在“以血液冲洗血液”的四战之地,凭借马背上的火枪和长矛打出来的王统,亲族被杀无动于衷,部落里谁还会跟你?
噶尔丹兴兵向东,从杭爱山北攻入喀尔喀左翼,杀死噶尔丹汗弟弟的凶手,土谢特汗的儿子歌尔谭台吉率领5000人迎击噶尔丹,在泰木尔地方被噶尔丹击败,歌尔谭仅带8名随从逃出。
准噶尔另一路大军直接突击土谢特汗的中心额尔德尼昭,毁掉了土谢特汗的政教中心。噶尔丹继续向东,土谢特汗土崩瓦解,6月准噶尔军一直打到克鲁伦河北岸。打崩溃了整个喀尔喀,然后回军。
准噶尔在几乎覆灭土谢特汗的情况下突然回军。可能是因为这几个原因,藏地大海上师的调解。当时准噶尔汗国西境有两个苏丹反叛,袭击准噶尔的大后方,噶尔丹叔侄之间有裂隙。
准噶尔此时停止他们迅猛的军事攻势,给了土谢特汗等喘息之机。土谢特汗请求清军出兵攻打准噶尔,康熙说只有在喀尔喀归降清朝的情况下,清朝才会帮助喀尔喀抵御准噶尔。喀尔喀的贵族们,此时才如梦初醒,他们当然不愿意做亡国奴,他们集结起各部分流散的军队,决意和准噶尔进行最后一搏,8月在蒙古国中部的推河流域,鄂罗会湖双方决战,经过三天的决战,(说明土谢特汗还是有一定军事实力和顽强的战斗意志,能和1688年的全盛期3万准噶尔军对垒三天的军队,在当时世界上也少见),土谢特汗败北,部众再次星散南逃,逃入清朝的国境线内,9月喀尔喀土谢特汗等无奈降清。
1688年噶尔丹对于喀尔喀左右翼的政策是以穷追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这两兄弟,对于其他部众,是以收服为主,噶尔丹照会清朝康熙,说明了战况,对于逃入清朝的两位战犯。噶尔丹希望清朝或者驱逐他们出国境,或者清朝擒拿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并引渡给噶尔丹。
在土谢特汗集结了全部力量在鄂罗会湖和噶尔丹决战失利后,对于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三条路,投准、投俄,投清。他们经过商讨,最终决定投清。
这并不只是土谢特汗和清朝文化同一的原因,如果说文化同一,准噶尔才是真的和土谢特汗文化同一,但如果投降准噶尔,准噶尔汗国的国体是在斗争中遴选可汗之位,并不遵循成吉思汗血统原理,以成吉思汗血统为根基的喀尔喀统治体系,势必在将来会被准噶尔搁置并且衰落,在两种体制发生矛盾的时候,当年卫拉特的也先尽杀黄金家族后裔的故事也有可能重演。所以无论如何,土谢特汗也不会投降准噶尔汗国。
俄罗斯尽管实力最强,火炮提供的保护也最为强劲,但俄罗斯并不遵循成吉思汗血统法理,对蒙古的中下级首领和台吉有吸引力,高级贵族是不会对俄罗斯感兴趣的。
只有清朝,最能遵循成吉思汗血统原理,会最大程度的保证内外蒙古全体贵族、台吉、官僚的利益世袭罔替。清朝能联合汉族地主阶级剿灭农民军和南明政权。也基本保障了内外蒙古的所有贵族体系的利益,清朝的根本本质是:亚洲最大的地主阶级和封建主阶级,以亚洲一贯传统分配的联合体,这才是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最终投降清朝的根本原因。
1688年8月噶尔丹汗在鄂罗会湖击败土谢特汗的军队,土谢特汗等再度逃入清朝。噶尔丹汗没有追击,而是率军回到准噶尔汗国。他错过一次历史机遇,如果噶尔丹汗乘胜一路追击,杀掉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以及其子歌尔谭,历史或许是另外的一个样子。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09:59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10:01 编辑
第四章:噶尔丹和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产生裂隙
1688年8月初八,噶尔丹汗在鄂罗会湖战胜土谢特汗,就在他能摧枯拉朽追击全歼土谢特汗的时候,在准噶尔西境,两个穆斯林苏丹反叛,袭击准噶尔的小库伦,准噶尔汗国此时实际政权也不稳固,噶尔丹几年前才将汗国内前盟主和硕特部落势力压服实现集权,和硕特部落是成吉思汗弟弟的部落,噶尔丹集权自立,是几百年以来大草原上,真正的非黄金家族后裔第一次称汗自立。准噶尔汗国内和硕特势力依旧属于不安定因素。其次,噶尔丹汗的几个侄子已经成年,准噶尔大汗之位是应该继续由噶尔丹担任呢?还是要还政给前大汗僧格的这几个儿子呢?这个矛盾暗流涌动即将一发不可收拾。
噶尔丹汗1688年夏天的回师,土谢特汗得以喘息,也给了清朝割地给俄罗斯然后解决蒙古问题的时机。准噶尔军回师后,噶尔丹汗派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火速去平叛,策妄阿拉布坦一直追击这两个苏丹到布古什河(接近中亚的阿亚古兹河)。
1689年春天,策妄阿拉布坦得胜回朝,一回到科布多,却得到弟弟索诺木阿拉布坦死去的消息,一个叫阿郎扎巴的喇嘛告诉策妄阿拉布坦,弟弟是被噶尔丹汗暗害的,要策妄阿拉布坦赶紧逃走,以免再遭噶尔丹汗的毒手,于是策妄阿拉布坦伙同七位首领带5000人出逃科布多,噶尔丹派2000人去追,双方在乌兰乌苏山口打了起来,眼看着噶尔丹汗的2000人支持不住,于是竖起要谈判的大纛,依照旧历双方谈判。谈判后,噶尔丹的2000追兵回到科布多,策妄阿拉布坦南下到伊犁河附近游牧。叔侄因此分离。
至于分离的原因,历史资料只有策妄阿拉布坦的一面之词,既噶尔丹抢娶原定于他的妻子,杀死他的弟弟,很可能还要谋害他,获得全部的汗国。事实上,噶尔丹汗确实娶了阿海,但阿海不仅只是一名普通女孩,阿海是和硕特的公主,在准噶尔的和硕特部落曾是最有势力的盟主,和土谢特汗也有姻亲,噶尔丹靠打败准噶尔汗国的和硕特部落势力才实现集权,登上汗王之位。和硕特嫁女儿给策妄阿拉布坦,怎么看都是暗中操纵准噶尔国政的阴谋,用阿海公主“押宝”策妄阿拉布坦,算是公开支持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如果是为女色强娶这个女孩,说明他是一个好色、愚蠢、无智的蠢材,这不符合历史上一贯的噶尔丹的沉默多智的雄才形象,事实上噶尔丹强娶阿海,挫败了和硕特势力,企图借联姻策妄阿拉布坦,以渗透操纵准噶尔国政的可能。
噶尔丹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几个侄儿将会和他产生矛盾的结果。盟主以前是噶尔丹的哥哥僧格的,僧格被杀后,20岁的僧人噶尔丹还俗为兄复仇,不但平定叛乱,还南并叶尔羌,西征穆斯林,压服国内的和硕特,实现了集权。可侄儿们也长大了,能力雄强。准噶尔的汗位在将来该是噶尔丹的?还是侄子们的?
噶尔丹汗曾经对汗国的官僚们说:“我打算给儿子们分家产,孝子即使不要也得分给他,逆子绝不分给他,那么平庸的儿子给不给呢”他拿不定主意,一个准噶尔贵族对噶尔丹说:“平庸的儿子通过教育,可以成为孝子,而逆子决不能分给他”
噶尔丹汗的儿子很平庸,侄儿(继子)策妄阿拉布坦很有能力,20岁出头就能率军统领一方,侄儿(继子)索诺木阿拉布坦很激进,总撺掇别人反出噶尔丹。侄儿(继子)丹津阿拉布坦很平和,准噶尔汗国即使由噶尔丹的侄儿继位也轮不到他,他一直追随着叔叔噶尔丹。汗国内有可能继承准噶尔汗位的候选人就这几位。
索诺木阿拉布坦是谁杀的?
可能性之一:噶尔丹对继承人还犹豫不决,但对已经常常说要叛出噶尔丹的索诺木起了杀心,索诺木阿拉布坦是噶尔丹所杀,但噶尔丹未必想杀策妄阿拉布坦,由于叔侄相互猜忌,策妄阿拉布坦和其母阿奴夫人最终出走。因为如果噶尔丹因为贪恋汗位要杀侄子,也应该先对最有能力的策妄阿拉布坦下手,而不是态度激进的索诺木阿拉布坦。多年来,噶尔丹一直给予策妄阿拉布坦军队、封地、出头的机会以及军功,并没有针对策妄阿拉布坦的迹象。
可能性之二:汗国内的和硕特系势力的阴谋反扑,阿奴、阿海都是和硕特的公主,汗国内的和硕特刚刚被镇压,土谢特汗还因为同和硕特部落之间有姻亲,出兵从后面打过噶尔丹,这些旧势力不愿意在噶尔丹集权下生活,愿意回到松散的各不统属,有事会盟商议的联盟时代。被镇压的旧势力挑唆造谣,索诺木阿拉布坦是病死的,但这些旧势力造谣,说是噶尔丹毒杀了索诺木,离间策妄阿拉布坦,加剧了噶尔丹叔侄的分离。
可能性之三:如果想让这个事件的剧情更阴谋论一些,我们甚至可以假设,是准噶尔汗国内和硕特系的贵族喇嘛毒杀了索诺木阿拉布坦,嫁祸给噶尔丹,借策妄阿拉布坦之手,对噶尔丹复仇。或者更狗血一些,是策妄阿拉布坦杀了弟弟,先敲掉弟弟这个最大竞争对手,然后嫁祸给噶尔丹,在准噶尔要和土谢特汗大战的历史时机,让噶尔丹吃哑巴亏,带5000人出走自立。
事实上,策妄阿拉布坦亲自说,他和噶尔丹叔侄分离的原因,是因为准噶尔汗国的奈冲鄂木布擅权,毒杀他弟弟索诺姆阿拉布坦,并且(奈冲鄂木布)和策妄阿拉布坦也不和睦。
历史上汉武帝和刘据,唐太宗和李承乾,宋太祖和烛光斧影,康熙和九龙夺嫡,伊凡雷帝杀子,彼得和阿里克谢,儿子们成长成势后,总是暗流涌动,何况是侄儿与继子,何况准噶尔的分封法,何况权柄以前是僧格的?
而阿奴夫人说,当时她和她爱人噶尔丹分离的原因是,阿奴夫人和策妄阿拉布坦是奉“大海上师”的令,和噶尔丹分开的,噶尔丹当时已经远离“大海上师”教(格鲁派),多为不义,杀索诺木阿拉布坦,和阿奴夫人、策妄阿拉布坦都翻了脸。
阿奴夫人所述,让这个问题陷入更加的复杂,噶尔丹其实完全不是政治家,他终身有着强烈的僧人的特性,他精通佛理,藏语梵语专业十级,僧学院硕博连读,深信佛法的价值观并身体力行,他的政策受雪域的教廷和准噶尔的僧团的影响极大,阿奴和儿子的出走,真的是“大海上师”允许的吗?阿奴夫人说噶尔丹远离了格鲁派的教义,多行不义,说的是什么事情呢?这个时期准噶尔发生的最大的事情,是以噶尔丹的死忠诺彦格隆发起的大清洗,策妄阿拉布坦说的杀死他弟弟的奈冲鄂木布,不是一个小人物,既然能擅权,也说明地位极高。奈冲鄂木布和诺彦格隆是否是一伙人,我们无法证实。但这次“大肃反”就是阿奴夫人所说的,噶尔丹远离了格鲁派,多行不义。《咱雅班第传》作者罄竹难书的写着诺彦格隆的不经过审判就屠杀,竟然违反准噶尔禁止诛连的法律,杀害妇女儿童的罪行,甚至在乌兰布通之战后,肃反依旧在持续的惨状。
发生了什么?历史常常没有什么确定性,这里就是准噶尔史的模糊地带,哪里有什么言之凿凿?不过是当事人的一面之词,以及康熙为抹黑对手的猜测,还有清代以来历代史妓们涂涂抹抹,像有无数个平行世界一样,历史的模糊地带有无数靠想象弥补完整的的剧本,人们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个剧本,以为能逻辑自洽,至于真的发生了什么?其实没人在意。
噶尔丹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准噶尔汗国国立佛学院的院长,唯心主义哲学的某种大宗师。军事实力来说,他的成就也是世界级的军事家,但他不是政治家,整个蒙古民族史上只有一个半政治家,成吉思汗是一个,达延汗算半个,噶尔丹看不清当时准噶尔的血肉磨盘遴选和成吉思汗血统原理之间的不兼容,他也看不清和清朝、喀尔喀在黑暗森林理论里的猜忌链的存在,如果为自己的长久利益,他应该趋向伊斯兰的中亚,嫁接的哪里,成为伊斯兰之盾。或者投靠俄罗斯,成俄罗斯扩张的马前卒,但他却坚持认为自己是和喀尔喀、满洲人一道同轨,事实恰恰证明他不是历史抹黑的那样。噶尔丹始终没有动过这个心念,如同后世的罗卜藏舒努,去哈萨克和俄罗斯,利用他们的实力做文章。噶尔丹致死心心念念的是他神圣的雪域佛国。
像《权利的游戏》里的斯坦尼斯国内政事要事事问政于红袍女一样,噶尔丹的政事也在那几个神秘主义的祭司手里,或者噶尔丹本身也是“红袍女”中的一员,致死他都没有放下那一袭袈裟。奈冲鄂木布和诺彦格隆都参与了乌兰布通之战,奈冲鄂木布还因为占卜出征吉凶而被记录了下来。
噶尔丹但凡有些许政治家的敏锐性,就应该预判将来叔侄之间的矛盾,早早的杀死他们,或让他们战死在沙场,或者干脆不给他们出头的机会,不给他们封地和军队。噶尔丹大事小事都受高级僧团的影响和摆布,可是当时“大海上师”已经圆寂,雪域的迪巴政权能解决准噶尔的政治上的死结吗?汗国内黄金家族,成吉思汗弟弟的小和硕特家族势力刚被压制,叔侄又闹分离?第巴政权无力设计政治制度去解决。所以我们猜测,在准噶尔的集权和分封的矛盾尖锐的时候,第巴企图很中庸的调和噶尔丹集团和策妄阿拉布坦集团的矛盾,用类似“你不行就躲着点噶尔丹,别招惹他”的乡愿,调和两个集团。这也就是阿奴为什么说,他们的分离是得了“大海上师”的令的原因。
但无论是那种可能,噶尔丹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侄子索诺木阿拉布坦,噶尔丹会说索诺木阿拉布坦是自然死亡,所谓阴谋暗害是汗国内外的反动势力造谣,挑拨离间噶尔丹叔侄和阿奴夫人。策妄阿拉布坦出走伊犁河的时候,仅仅有5000人,汗国的绝大部分主力还在噶尔丹手里。
尽管噶尔丹还拥有大部分军队,但噶尔丹绝对不能出兵先平定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决不能诛杀妻子阿奴夫人,“攘外必先安内”,然后再东征土谢特汗,因为他如果真的对侄儿和妻子下手,就坐实了“叔叔为贪恋汗位,阴谋杀了侄子索诺木阿拉布坦,继而还要害死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的”谣言了。更何况“大海上师”也不允许。
准噶尔汗国是以血缘氏族为核心建立的部落国家,其贵族、谋臣、战将尽是亲族,公开的弑亲是会立即丢失统治合法性的,原本噶尔丹是僧人,在为兄报仇后侄儿还小特殊历史时期才登得汗位,王统原本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所以对于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的出走,噶尔丹只能吃哑巴亏,对众人宣称这是奸人挑唆我叔侄,然后“由他去吧”的听之任之、以后再说。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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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康熙在1689年
康熙在1689年干了两件大事,首先康熙和俄罗斯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割让大片土地给俄罗斯,其次康熙通过阿拉尼的出使稳住了准噶尔。
1686年7月康熙准备了数年兵员、粮草、火炮等,以数千兵力围攻雅克萨800多哥萨克,这就是第二次雅克萨之战,结果几个月没有攻打下来,到11月便进入俄罗斯人更擅长的冬季战役时期。11月俄罗斯使臣维纽科夫到达北京,康熙决议让渡权益来和谈,11月让围攻雅克萨的清军退后2俄里,希望俄罗斯“速来定界”。
对于满清王朝,和俄罗斯争夺黑龙江流域,是事关清王朝生死存亡的最大的问题,康熙早就认识到,黑龙江流域离满清的发祥之地甚近,一旦俄罗斯人顺着黑龙江、嫩江而下进入东北地区,在东北的科尔沁、达斡尔、索伦会逐渐成了俄罗斯保护下的贡民,满洲的龙兴之地将极度危险,这是满清王朝最大的命门。但是满清在和俄罗斯的几次交手,满清以主场之利,优势兵员对阵几百哥萨克农民,往往是惨败而归。在几十年俄罗斯在远东的渗透中,实际是满清和喀尔喀两国倾尽全力,但都难以阻俄罗斯几百人一股的哥萨克流民的入侵,割地求和也是不得已为之。
在当代的“史妓”的主流记叙中,康熙是因为要对付准噶尔,才不得已在《尼布楚条约》上对俄罗斯作出领土“让步”,但真实的历史是在1686年11月,康熙就准备对俄罗斯让步。而土谢特汗在1687年才被清朝武装起来,原本准备攻打贝加尔湖的哥萨克,但土谢特顺手覆灭了札萨克图汗,还在年末杀死噶尔丹的弟弟,又过了一年,在1688年噶尔丹才击败土谢特汗。由于这次战争带来的混乱,实际上还延缓了康熙和俄罗斯之间的卖国谈判。康熙为打准噶尔,而对俄罗斯割地的历史说法是“史妓”们的胡说搪塞,打不过俄罗斯是割地的真正原因。
在1686年俄罗斯和康熙争夺的是三个个地区,远东、尼布楚、雅克萨地区。尼布楚地区原属清朝隶属的蒙古茂名安部落领土,茂名安部落南下后,喀尔喀所属的布里亚特部落生活在尼布楚地区。
雅克萨地区在黑龙江畔,占据雅克萨便可以顺流而下,进入满清老家东北平原。保住雅克萨和黑龙江是保“命”,而割让除了黑龙江之外的地区是让“利”。康熙《尼布楚条约》中保住了雅克萨,割让了尼布楚地区。这等于把整个东西伯利亚以及远东全部让给了俄罗斯,俄罗斯凭借几小股哥萨克便获得属于他们的东方大海。后来雍正朝的《布连奇条约》,乾隆朝俄罗斯占据北准噶尔,咸丰年间《瑷珲条约》《北京条约》,俄罗斯步步紧逼直到日俄战争。
土谢特汗败于准噶尔流亡于清朝,康熙大力救济喀尔喀难民,康熙如果拒绝喀尔喀难民南下,不给予救济,就等于逼着土谢特汗等转投俄罗斯。对于索要土谢特汗的准噶尔,康熙态度暧昧。
对于康熙,解决黑龙江流域的问题是根本矛盾,是必须首要解决的第一要务。准噶尔和喀尔喀的问题是次要问题,所以要一边和俄罗斯谈判,同时要使用各种手段稳住准噶尔和喀尔喀,然后根据黑龙江流域问题的结果,选择处理准噶尔和喀尔喀问题的方案。
如果俄罗斯在谈判中不满足仅仅割让尼布楚、远东等地,坚决要占据黑龙江,这将是康熙不能接受的。假设俄罗斯坚决要占领黑龙江、雅克萨,康熙会立即联系藏地的“大海上师”,做虔诚弟子状,共同说服准噶尔的噶尔丹,联合准噶尔对异教的俄罗斯发动全面战争,土谢特汗兄弟或许会被当做战犯引渡给噶尔丹,喀尔喀部众或许会遣送给噶尔丹。满清、准噶尔将共同谱写一曲抗俄的英雄史诗。
如果俄罗斯满足于占据远东和尼布楚地区,康熙在谈判中保住了黑龙江雅克萨,那么康熙将会拒绝承认为稳住准噶尔而曾经说的话,比如康熙曾说要“遣出喀尔喀部众”“,以及和准噶尔商定的共同重建喀尔喀汗国的方案。
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清朝和俄罗斯的谈判拖延,或许清朝还会半真半假的,继续就如何解决准噶尔、喀尔喀问题搞一个什么方案,认真商讨,实质是拖延。这并不是康熙有意的外交欺诈,是康熙没解决和俄罗斯的黑龙江问题的谈判时期,对准噶尔的战略模糊。
康熙在和俄罗斯在谈判的同时,也派出大臣阿拉尼出使准噶尔汗国,1689年8月12日,康熙在尼布楚康熙在割地求和。同时,1689年8月初12,清朝大使阿拉尼在噶尔丹大帐就喀尔喀问题展开诚挚、认真的会晤,宾主双方热烈拥抱。阿拉尼提出,清准双方各自遣出在两国的喀尔喀部众,重建喀尔喀汗国方案。在是否惩处土谢特汗兄弟的问题上,噶尔丹要求必须严惩,不排除使用武力缉拿二人,清朝则认为,尽管土谢特兄弟有过错,但人已经投奔了清朝,他们是故元的苗裔,怎么好着手惩处?双方有共同点也有争议。
1689年康熙通过割让尼布楚地区,以及让出远东制霸权,还有和俄罗斯建立贸易关系,稳住了俄罗斯。同时派阿拉尼出使稳住了噶尔丹,阿拉尼回到北京后,告诉康熙一个重大消息,康熙得知噶尔丹和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分离的消息,清朝知道了准噶尔汗国国本动摇,更加坚定了武装欺骗噶尔丹的决心。
除了对于清朝来说致命的的黑龙江问题外,康熙不希望看到准噶尔和喀尔喀之中出现一个“超级蒙古世界的强者”,任何一个负有个人魅力能力雄强的首领或者政权出现,都将吸附在清朝隶属的蒙古诸部,那些清朝的盟友、姻亲、屏障,比如科尔沁、土默特、察哈尔、兀良哈等等漠南的蒙古部落。只要漠北、漠西蒙古出现这样的强者,就会造成对清朝所属的漠南蒙古的离心力。清朝不能允许这样的致命强者出现。
土谢特汗愚蠢的以为,自己是康熙的盟友,康熙在希望喀尔喀攻打贝加尔湖西的事情上有求于他,就会默许他吞并札萨克图汗,并挑衅准噶尔。土谢特汗兄弟甚至幻想在土谢特汗和噶尔丹汗爆发战争的时候,康熙会出兵帮助他。土谢特汗的愚蠢令人发指。
假设在鄂罗会湖战役中,是土谢特汗打败了准噶尔,将准噶尔打到伊犁河的西面,一统蒙古,那么就土谢特汗成吉思汗正统血统的出身,击败夙敌准噶尔的赫赫武功,和漠南蒙古诸部首领的世系血亲的血缘联系,将会有多少清朝所属漠南蒙古会仰慕土谢特汗。从这点来说,康熙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土谢特汗的胜利。
假设鄂罗会湖大决战,是土谢特汗战胜了噶尔丹。康熙会因为高贵的土谢特汗打败了卑劣的准噶尔,而少女般欢欣鼓舞吗?康熙一样会割让土地给俄罗斯,然后接济噶尔丹,和俄罗斯、噶尔丹一起消灭土谢特汗。土谢特汗是那种封建王公中最迂腐的,土谢特汗看不到这种历史时局中的博弈,在大势中有变化,有必然性。
1689年,康熙放弃了制霸远东的可能,而且割让了尼布楚地区,康熙保住了黑龙江。于是清朝该如何应对噶尔丹,就是一目了然的布局。清朝综合国力远在只有15万人的准噶尔之上。综合国力强的清朝耗得起,噶尔丹尽管武力雄强,也只能速战速决,解决土谢特汗的问题。
1689年年底,噶尔丹知道了清朝割让尼布楚、远东地区给俄罗斯,俄罗斯被清朝勾结了,这种政治局势对准噶尔极为不利。噶尔丹迅速集结军队从科布多向东发动了第二次东征。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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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噶尔丹汗的第二次东征
1689年12月噶尔丹率领大军第二次东征,此时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带至少5000军力自立,噶尔丹留一部分老弱在科布多大营,由噶尔丹另一个侄子丹津额木布镇守。
噶尔丹汗军队的人数,据《咱亚班迪传》作者说噶尔丹带走16000卫拉特子弟,该作者在准军出发的时候就在当时当地,这个说法有很大的信服性。清方的大部分史料粗浅目测准噶尔军大致2万,或者噶尔丹的军队中也有不少随军家人,16000卫拉特士兵和随军家人将近2万。
关于噶尔丹汗东征的目的,康熙听到俄罗斯军队将和噶尔丹联合进行军事行动的谣言,对派人去照会俄罗斯,抹黑噶尔丹是“迫于(和策妄阿拉布坦)的内乱,由于饥荒,而企图劫(掠喀尔喀和内蒙古)获得生存物资”。这个出自康熙的抹黑说法成了清朝官方宣传的口径,被编入清朝各种《亲征入侵准噶尔》方略、地方志、实录、传、等文献中,后被无良“史妓”不加甄别的沿用,以讹传讹,导致至今流毒甚广。
噶尔丹从中亚的巴尔喀什湖、伊犁河、博尔塔拉、阿勒泰、科布多等地,集结兵员远赴万里,去呼伦贝尔和燕山征战,后勤问题难以解决,一路劫掠土谢特汗、车臣汗等牲畜物资以战养战的情况是真实存在的,这是古代战争常规做法,但这不是噶尔丹发动第二次东征的目的。
首先,噶尔丹在派2000人去追侄子5000人的乌兰乌苏之战中,确实有点失利。但准噶尔主力依旧在噶尔丹手里,第二次东征时候,噶尔丹的势力远不是策妄阿拉布坦所能比及的。其次,土谢特汗和车臣汗的那点物资,如果和噶尔丹常年经营的中亚比起来,和西域、费尔干纳、锡尔河、阿姆河的农业、手工业、商业,中亚璀璨的名城,中亚草原的沃野万里相比,噶尔丹的中亚基础盘才是复合型帝国的方向,土谢特汗和车臣汗的生产单一,和准噶尔同质化严重,南逃清朝人口10万,少部分投俄,少部分投准噶尔,左右两翼全部喀尔喀人口估计也在15万左右,最多超不过20万,不如中亚一座城镇人口,简直是清朝、俄罗斯两虎之间的瘦兔子肉。说噶尔丹为获得这点兔子肉而内向行动,是康熙对俄罗斯污蔑对手噶尔丹的说辞而已。
噶尔丹第二次东征的目的,主要是为瓦解《尼布楚条约》,以及满清勾结俄罗斯后带来的对准噶尔不利局面。其次有噶尔丹要彻底解决一贯敌视准噶尔的土谢特汗的问题,消灭他们,或者起码要终结土谢特汗兄弟的政治生命。起码能如同1689年和清朝使臣阿拉尼共同商议的,建立喀尔喀缓冲国。(清朝在篡改了历史档案后,删除篡改1689年曾经保证“遣出喀尔喀”,以及阿拉尼出使准噶尔协商的重建喀尔喀缓冲国的事情,幸好蒙古文档案留下了这些历史面貌。)
1690年1到3月,噶尔丹汗的使者到达俄罗斯伊尔库斯科,转达了噶尔丹汗的主张,噶尔丹对割让的尼布楚地区提出质疑,噶尔丹还说雅克萨地区是蒙古人的,不是康熙的,沙皇如果想在雅克萨建立城堡,噶尔丹愿意将雅克萨献给沙皇。
噶尔丹不同意割让尼布楚地区的条约,反而将黑龙江的雅克萨许给沙皇,沙皇想要土地,就得在黑龙江去和康熙继续开战。噶尔丹也能洞察黑龙江流域对于满清的重要性,反对割让尼布楚,空头许诺给俄罗斯雅克萨,希望清朝和俄罗斯的战火再起。俄罗斯也知道噶尔丹这种口惠而实不至,毕竟雅克萨不在噶尔丹手里而在清军手里,噶尔丹汗希望俄罗斯和他联合进攻土谢特汗,俄罗斯的态度暧昧,毕竟康熙割让给俄罗斯的远东和尼布楚地区太丰厚,噶尔丹只是空许可雅克萨,俄罗斯要派出军事观察员,去看看噶尔丹和康熙谁会是战争的胜者?或是准噶尔和康熙是否会一致对俄?俄罗斯会根据具体情况,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东方政策。
1689年年底噶尔丹率将近2万的军队东征喀尔喀,一路徐徐前行,掠夺了众多的战争物资,招抚那些已经投俄的部落,收拢那些投准噶尔的民众。准噶尔军在土拉河附近进入秋冬,偃旗息鼓。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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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690年春季,康熙准备远赴土拉河偷袭噶尔丹
这个严冬和所谓的1690年的春天是一连串寒冷的日子,蒙古高原上的风,终日不休。在这段严寒时期,清廷没有了噶尔丹的消息,清朝派将领温达到更为寒冷的北方哨探,莽荡荡的北方大草原,除了强劲的北风,似乎探寻不到准噶尔军队的消息。准噶尔军队是否会出现?将出现在什么地方?康熙派出的使者在秋季从甘肃肃州出关,也杳无音讯,在沉闷中过了整个春季。
此时的喀尔喀草原,10万部众南下投清,只有极少数托辉特、塔奔努特、车臣诺颜等部众,游离在俄罗斯和准噶尔之间,还有就是托多额尔德尼、衮布的一些人众在克鲁伦河附近游牧。准噶尔军队在空荡荡的喀尔喀草原没有了讯息,这份沉寂让人焦躁。
1690年农历三月的时候,有个叫道尔扎的喀尔喀牧人,被准噶尔俘虏后逃了出来。告诉清军说,“噶尔丹军万余,尽管掠夺了喀尔喀托多额尔德尼,但牛羊依旧不够用,在克鲁伦河流域活动”。
得知这个消息后,康熙调集内蒙古在西部地区的军队,在呼和浩特集结,准备从呼和浩特北的道路,前赴喀尔喀的土拉河,康熙集结了鄂尔多斯1500名士兵,呼和浩特500名士兵,四子王1000名士兵,以及在内蒙古西部的喀尔喀3000名士兵,组建共6000人的军队,还有4000多扈从。计划由温达率领去土拉河去攻打准噶尔。这是康熙最先部署的西路军。
同时,为配合呼和浩特的西路军,康熙派去使者商南多尔吉去对噶尔丹进行欺诈,康熙嘱咐商南多尔吉,你前去侦查,有消息立即禀报回来,你见到噶尔丹后,噶尔丹如果问温达的军队来土拉河干什么?你就说温达的军队是准备迎接“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的。因为塞外没什么地标,不知归自何路,所以就在这里迎接调停人济隆活佛。如果噶尔丹问清军到来的原因,你就对他说,这些人是去勘察边界的。如果噶尔丹败逃,你就前去招降。如果噶尔丹的实力还很强,他回到准噶尔汗国,你就去往说之。如果噶尔丹问准噶尔汗国的使者为什么还没回来?你就说准噶尔汗国的使者古英正在北京,等草原上青草长出,就会回国。
这个商南多尔吉还带着一个极为吊轨的阴谋,我们后面专门展开来说。
也是1690年农历三月康熙派阿南达去喀尔喀车臣汗处,预设了如果噶尔丹沿着克鲁伦河去攻打喀尔喀情况,车臣汗等准备了10000名士兵军队,阿巴亥4000军队也作为战力,部署在东线。这是清朝东路军的雏形。
三月末、四月初,清军探听到的两条情报,都反映噶尔丹的军队似乎很疲弱,在甘肃的清朝大臣达虎,通过阿拉善的准噶尔逃人得知,“噶尔丹的所属只有几千人,战马很少,如果通过掠夺喀尔喀获得物资还能勉强维持,否则就会因为物资匮乏而发生内乱”。
清军的阿南达探听到的另一条情报说,“噶尔丹的军队有的两人骑乘一匹战马,有的斩木为兵,听说要来袭击喀尔喀的衮布(号昆都伦博硕克图),但现在没到,想已狼狈,必定有退回土拉河、额侬(斡难河)的可能”。所以,阿南达想带清朝禁军和火炮前去土拉河找机会攻打噶尔丹。康熙考虑路途遥远,不方便派禁军,于是派了600察哈尔,200汉军,16门火炮,由阿南达率领,准备和呼和浩特的西路军一起前去土拉河找机会对噶尔丹下手。
1690年春季,康熙一度怀疑和噶尔丹和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分离不久,准噶尔已经内乱,噶尔丹是否会第二次东征喀尔喀?康熙根据道尔扎、达虎、阿南达三条情报,判断噶尔丹的军队人数很少,战马少,物资后勤不足,还在克鲁伦河附近,由于噶尔丹此时的疲弱可能会返回。
康熙的外交政策一贯很灵活,对强俄可以割土求和,见准噶尔弱则须“虽远必诛”。康熙的准备的第一套作战方案是,康熙判断准噶尔极其弱小,所以要虽远必征,阿南达率200汉军,600察哈尔,16门炮,作为清西路军讨伐准噶尔矛头,在四月出征远赴土拉河,额黑讷率领10000名内蒙古西部蒙古部落和喀尔喀兵为西路军出发到土拉河,同时派出清朝使臣兼间谍商南多尔吉出关配合,以和平为名义进行外交欺诈,还有清军阿尔尼在内蒙古兴安盟召集10000车臣汗军队和4000阿巴亥内蒙古部落为东路军,;东西两路清军土拉河、斡难河附近夹击准噶尔。
1690年农历四月,清军阿南达出征的时候,清军阿尔尼还没有集结好军队,阿尔尼此时在内蒙古兴安盟的绰嫩果尔(汉意为:狼河),今天的绰尔河。阿尔尼和在锡林郭勒的喀尔喀部众约定在狼河会师,车臣汗的军队已经到了狼河附近的洮濑河(汉意为兔河),今天的洮尔河。阿拉尼还没有和这些部落的军队会师。但4月阿尔尼和额黑讷的西路军已经出兵。他们不知道此时准噶尔其实早已经东进。
农历6月阿南达得知准噶尔将进入清朝的消息,6月初9阿南达、马斯哈等侦查到准噶尔进入清朝边界的消息,他们商议:“咱们奉皇上的命令,前来分准军兵势,与(阿尔尼)大军成犄角,现在准噶尔却反绕出我后,深入无庸。而且我们是一支轻装的部队,准噶尔如果侦查到我们,集结重兵来消灭我们,咱们难以抵挡。咱们应该汇合大兵(阿尔尼)以消灭敌人”众将都说“是”。于是阿南达、李林隆、伊磊、马斯哈这支军队,按原路从答布哈都返回到朱尔归,农历6月21,他们探听到清军阿尔尼在赤城汗城,开始和阿尔尼部汇合,康熙的第一套远征准噶尔的计划,就这样悄悄的消失在历史中。
这套作战方案失败的经过,向来不为人所知,清朝的隐晦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其细节被记载在《塞北纪程》中,但是作者马斯喀的《塞北纪程》天朝文体纯熟,歌功颂德,只记录大领导福全和他自己,仿佛自己一直跟着的就是大领导,吹牛自己才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在文中根本没提及真正统帅阿南达,导致史妓们也不为注意,史妓们非坏即蠢也是其中原因。
在1690年春季,康熙从道尔扎、达虎、阿南达获得三份军情,康熙判断准噶尔极其疲弱,可能会撤军回到准噶尔汗国,康熙准备主动发动军队,以呼和浩特为集结点,发动远征军到土拉河偷袭噶尔丹。
结果却很荒诞,阿南达、额黑讷在远征几千里接近准军的时候,判断不能吃掉准军又悄悄溜走。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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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狼河、兔河(兴安盟绰尔河、洮儿河)防线
第一节:1690年夏季,在兴安岭的狼河集结清军布防,康熙的第二份战略构想
康熙根据春季的三份情报判断准噶尔疲弱,企图假意和平远赴图拉河去偷袭准噶尔军。但是1690年夏季第四份军情传递到紫禁城的时候,康熙竟然害怕了起来,作战方案也进行了第二次调整。
1690年公历6月29日,农历五月二十三,兴安岭的清军派出的侦察兵,在博尔济河找到一个叫马济的喀尔喀牧人,马济从噶尔丹军中逃出,马济告诉清军:“噶尔丹在农历五月初三,度过乌尔扎河,将要袭击衮布(昆都仑博硕克图)、土谢特汗、车臣汗。噶尔丹的军队号称4万,实际上有3万,噶尔丹还请兵于俄罗斯,将联合进攻喀尔喀”。农历5月29,清军的侦查游骑,在乌尔扎河河前一天路程的地方,发现了准噶尔军营。这确定了准噶尔军所在。
清军终于明确了准军的所在,但先前的判断好像有误,准军如果人数在3万,那么将是准噶尔汗国最大战力,根本不是先前情报所述的仅有数千的疲弱饥荒的部队。这乌尔扎河缕缕的烽火狼烟,预示着是清朝国运之战的机警。清廷不敢怠慢,立即调集各路军队到兴安岭狼河的阿尔尼处集结,企图在狼河附近布防阻击噶尔丹。在狼河附近已经有阿尔尼率领的10000喀尔喀骑兵,4000阿巴亥骑兵。清廷立即调集噶尔吗、老满色率领清军前锋200,护军约678(初步估算当时满洲510个佐领,蒙古168个佐领,汉军226个佐领,以下略同),汉军200士兵带火炮,各级将领约76人,前去增援阿尔尼。除此,还派阿尔尼的军队附近的科尔沁2000、温牛特400、喀喇沁500、巴林400士兵,立即增援阿尔尼。还有阿南达所部不必等额黑那,立即带600察哈尔、200汉军16门炮,增援阿尔尼。
外交上康熙立即照会俄罗斯大使,说:“噶尔丹是迫于内乱,食尽无归,内向行劫。现在噶尔丹扬言要联合俄罗斯进攻喀尔喀,喀尔喀已经归顺了清朝,请俄罗斯不要误听信了噶尔丹的话,违背《尼布楚条约》,发动战争啊!”然后立即派人通知尼布楚的俄军。康熙认为土地割让给俄罗斯了,远东霸权也给俄罗斯了,并抹黑噶尔丹是内战失败、内向劫掠,请俄罗斯看清形势。对于准噶尔和俄罗斯会联合进攻的消息,康熙心急如焚。
好在农历6月13,出使准噶尔的康熙的特使兼密探商南多尔吉发来1690年的第六份军情,让康熙些许安心。商南多尔吉奏报,准军有一万多,粮尽杀马为食,准军曾企图联合俄罗斯,但俄罗斯没有应允。这第六份军情让康熙大大松了口气,噶尔丹的军队不是3万的全主力,仅有1万多,而且后勤也不足,俄罗斯也没有和准噶尔联合的作战计划。
即便是准军仅有1万多,康熙还是没有大意,继续派发清军的增援部队,清军派苏努率领清军200前锋、约1356护军、各级将领约112员继续增援。就在此时,清军1690年第七份情报飞书而至,又一个喀尔喀逃人说,准噶尔军号称四万,他看见俄罗斯官员带着200随从出入噶尔丹的军帐,准噶尔军似乎在呼伦贝尔,乌尔顺河活动。军情紧急,康熙动员了科尔沁10000骑兵,敖汉、奈曼3000骑兵。随后清庭派发拉克达、朋春等将领率领八旗清军400前锋,防军约2034、骁骑约1808、各级将领1578员集结,还有额黑那带着10000军士火速增援狼河的阿拉尼。
康熙在1690年夏季的第二份作战计划,是在兴安岭附近以阿拉尼驻扎地狼河、兔河为集结点,阻击或者是设伏,或者是偷袭噶尔丹的军队。清军动员的部队有很多支,正在陆续前往狼河的路上。康熙构想等达大批清军集结后,将绝对优势的兵力去对垒噶尔丹的军队
第二节:噶尔丹军队穿越狼河防线
噶尔丹在克鲁伦河度过整个冬季和春季后,等青草长出,农历五月三日,准军度过乌尔顺河,五月二十九扎营在乌尔顺河,随后噶尔丹突袭了在额尔古纳河的的衮布,准军“劫掠如火”,衮布所属牲畜群被劫掠部众逃散,衮布仅以身免。随后噶尔丹一路顺着喀尔喀河追击衮布,沿着索约尔济河挺近,疾驰如风。越过集结有重兵的清军阿尔尼的狼河、兔河地区。6月14准军2000前锋进入乌珠穆情的乌尔会河,准军乌尔会河遇到乌珠穆沁台吉巴郎冲诺等百余兵士。噶尔丹的弟弟韩都明确告诉巴郎冲诺:“我们以为你们(巴郎冲诺)是喀尔喀兵士,才进击到此,原来你们是清朝皇帝的兵!我们是同一部落的(准噶尔和乌珠穆沁),你们为什么穿着战甲面对我们?我们的攻击目标是喀尔喀仇敌,请指给我们喀尔喀藏匿的位置”巴郎冲诺说入境的喀尔喀已经南逃不知道在哪里,准军又说:“我们和你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请以刀指日发誓,清朝使者伊拉古克三等就在我们军营,不信的话,你跟随我们前去”于是裹挟着这些乌珠穆沁部落走了。
噶尔丹到达乌尔会河后,明确对清军守卫额克吉尔说明,准军的军事行动是为了追击仇敌土谢特汗,不会侵犯清朝的边界。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车臣汗都逃亡在那些地方?噶尔丹还询问了,清军阿尔尼发兵北向是想干什么?对这些询问,额克吉尔统统以“不知道”应对。
噶尔丹早已越过狼河、兔河一带,阿尔尼对此却一无所知,阿尔尼在准军已经进入乌尔会河5天后,6月19日依旧对纷杂的情况十分茫然,阿尔尼将一部分衮布所属的逃人安置在卡伦哨所这一边,同事四处去寻找衮布,他想到贝尔湖去抵御噶尔丹,但担心噶尔丹越过贝尔湖穿越清军防线,所以阿尔尼率清军在贝尔湖之南的塔本塔什干布防,但此时准军早就将阿尔尼部甩在身后,准噶尔将领还不解的询问清军额克吉尔,清军阿尔尼发兵北向是想干什么?
准噶尔军早已过了狼河、兔河几天后,阿尔尼才探听到准军已经到了索约尔济河,阿尔尼率领2万清军连夜南下偷袭,却扑了一个空,准军已经急行军而去,喀尔喀的侦察兵告诉阿尔尼,说准军可能有2万多,正追击衮布、土谢特汗、车臣汗而去,军中裹挟着清朝使臣伊拉古克三,商南多尔吉。准军还在侦查呼和浩特和沈阳的道路位置所在。阿尔尼得知后,继续率兵尾随噶尔丹,他和商南多尔吉一起设定了谈判的阴谋,企图在乌尔会河再次偷袭偷袭准军。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19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16:03 编辑
第九章:乌尔会河之战
1690年农历六月二十,入夜,清朝两位使者商南多尔吉、伊拉古克三和“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以及噶尔丹进行会晤,在会上清朝大使商南多尔吉宣布:“清朝将驱逐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的重要决议。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卓有成效的大会。三方诚挚的交流意见,会后宴席中也频频互助贺词。
但仅仅几个时辰的沉睡后。
1690年农历六月二十一,黎明,阿尔尼率领两万清军在晨曦的迷蒙中,慢慢接近准军营地,企图偷袭在睡梦中的准军,杀他个措手不及。阿尔尼选派清军200多蒙古勇士冲击准军营地,还派500喀尔喀兵士驱赶准军所掠夺的畜群。这是在黎明的昏昧中清军第一波攻势。这700人的偷袭营地似乎具有试探性,可能阿尔尼的清军害怕大举攻入准军营地中了埋伏,想派两队人冲击准噶尔营地,造成准军在睡梦中受到猝不及防的攻击而混乱崩溃,清军前锋驱赶准军战马,让准军战士在慌乱中没有骑乘的战马。
但第一波攻势并没有起到预定的效果,阿尔尼的战报上说:“未及战,诸部落的士兵和喀尔喀士兵,争着夺取其子女牲畜,阵动不能止,遂退”,这里说明第一波次攻击中,清军先夺取的是准军牲畜,还有“其子女”。
这个“其子女”的描述有一定的模糊性。可能性之一,是清军攻击准军的老少营,袭击的是准噶尔将士的子女,阿尔尼企图偷袭准军的老少营而让准军混乱,这个战术和以后的昭莫多之战如出一辙。昭莫多之战清军靠袭击准噶尔的妇幼营,导致准噶尔战线上的战士为回救妻儿,战线崩溃,清军如此取胜。
可能性之二,是清军的诸部落和喀尔喀夺取被准噶尔掳掠的,诸部落和喀尔喀所属的子女,是乱离中的亲人相寻。
真实情况是第一种,因为后来噶尔丹对清朝使者再次说起乌尔会河之战的时候,说乌尔会河之战当天晚上,“大海上师”的调停人,还有清朝的使者伊拉古克三、商南多尔吉在夜里刚定了方案,但就在这个夜晚即将结束的黎明,清军的阿尔尼就带2万清军偷袭准噶尔军营,“入我父子营,杀及子女”所以噶尔丹才反击全歼了2万清军,“不战者如是乎?”。
这说明,阿尔尼首先袭击了准噶尔军的父兄营,企图以杀害准军将士的妻子子女来引发混乱。至于第二种说法,就是研究者审阅材料不细致导致的错误,
总之,清军第一波攻势,没有冲乱准军,准军作为百战之师,有足够的镇定。准军立即调整成左右翼的“弓型阵”阵立在阵地。
阿尔尼派出第二波次的骑兵冲击准军阵地,遭到准军密集火枪齐射,清军第二波次冲击被准噶尔火枪阵线打退。阿尔尼派出喀尔喀骑兵发动第三波次冲击,喀尔喀士兵了解准噶尔的火枪密集齐射,极其畏惧这种战术,稍微接触便发生崩溃退回,诸部落兵见大势已去也跟随退回自己阵地。
清军的三波次冲击都被打退后,准军的骑兵趁势从山上冲出舒展左右两翼攻击清军(很可能是尾随追击着溃退的清军),阿尔尼军阵全线崩溃,准军一路追击着大奔逃的清军。
(图为乌尔会河之战,清军冲击准噶尔火枪阵地)
战斗从黎明打到午后,先是清军发动了三次冲击,然后准军发动一次冲击一举击溃清军。2万清军基本被全歼,阿尔尼在15到20个扈从保护下逃窜,准噶尔大将丹吉拉一路追击,清军的所有辎重和500辆大车全部被缴获。
阿尔尼一路逃窜到额尔折伊图才安定下来,给康熙发了战败的战报。
阿尔尼总结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清军火器营未到,缺乏火器才导致的失败,但其实轻敌才是阿尔尼的2万清军在乌尔会河被全歼的原因,作为多次出使准噶尔汗国的蒙古通阿尔尼,对准噶尔军的战斗力,韧性,火器化普及的战术没有充分的认识。
准噶尔军队的人数,真准噶尔人有16000,还有些随军家属,尽管一部分喀尔喀归顺准噶尔,乌珠穆沁亲王的妻子,台吉车跟、阿穆尔、充科等等深明大义站在噶尔丹的一边,支援马匹、骆驼等物资,给予向导等,但在军队上都不能给多大的支援。
准军人数少,远道奔袭,没有后勤,这些不利条件让清军的阿尔尼产生了轻敌的念头。企图靠一个假的和平谈判,麻痹准噶尔军,然后阿尔尼居然带着以一支偏师为主的2万清军,就敢偷袭将近2万步入火器化前期的准军?被全歼也就不足为奇。
乌尔会河之战的结果,对于准噶尔汗国来说,准噶尔彻底看清了从准喀战争以来,清朝一直以来割地勾结俄罗斯,对准噶尔假意和谈拖延,企图集结清军兵力,试图一举偷袭准噶尔,想武力消灭准噶尔汗国面目。接下来,准噶尔还会对清朝反复许诺的和谈抱有幻想吗?
对于清朝来说,清朝也明白这支准军,绝不是败于策妄阿拉布坦,饥荒内向抢食的弱旅,接下来的战斗是决定清朝国运的战争。清朝也将集结帝国全部的资源和兵力去应对。
入夏的大草原上风雷云动,无尽的褐土上战马嘶鸣,双方的又一场大战在缓缓起势!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23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10:31 编辑
《1690年》第二部分:乌珠穆沁之战
塔林汗
引 文
1690年农历六月,噶尔丹率领准军从额尔古纳河追击喀尔喀首领衮布,一路奔驰南下,越过清军布防的狼河、兔河一带,挺近到乌珠穆沁的乌尔会河,农历6月20夜里,清朝使者商南多尔吉,还有伊拉古克三,藏地格鲁派“大海上师”的调停准喀之战的代表济隆活佛,同噶尔丹会晤。是夜,商南多尔吉当着噶尔丹、伊拉古克三、济隆活佛的面,商定了清朝将会驱逐喀尔喀的战犯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兄弟,并且说准噶尔在谈判过程中,如果缺乏补给,掠食诸蒙古部落无妨。噶尔丹也表示如果是那样,他并没有恶意,释放了部分乌珠穆沁人员,归还部分被掠物资。
旷日持久的准噶尔和喀尔喀之战,似乎要以先前商定好的方案,清朝将驱逐战犯土谢特汗兄弟来终结了,一触即发的清朝和准噶尔的战争也好像也将化为乌有,一切都将迎来和平和友好的新篇章。
然而就在这个深夜刚过的黎明,那些参与清准谈判的人们还在沉睡之中,会谈桌上的残茶尚温,大约黎明的三四点钟,清军阿尔尼就率领2万清军偷袭了准噶尔的营地,清军率先袭击准噶尔军父子营,袭杀准军将士的妻子孩子,驱逐营地周边的准军战马,企图一举趁乱击败准军。
就在几个时辰前,清朝特使的大谈和平的言辞还犹在耳边,那丰盛的夜宴还未收拾,有点狼藉的说着昨日畅谈的友谊地久天长,就在刚刚合眼睡实,阿尔尼带着2万清军便对着准噶尔的老少营袭杀而来,1690年6月21日的黎明,真的是一个荒诞的黎明。
在这个荒诞的日子,准军顶住清军三波冲击,并一举全歼阿尔尼所带2万清军。阿尔尼失去了他的军队只身逃走,乌珠穆沁的萋萋芳草,掩护了阿尔尼如仓鼠灰兔般脱身而逃。对于阿尔尼来说,这一天,也是荒诞的一天。
第一章:乌尔会河之战前夜,商南多尔吉为什么行骗?
1690年6月20日夜,有一个历史疑案。即康熙的特使商南多尔吉的外交欺诈。
商南多尔吉是清朝大使,表面上是个喇嘛僧人,但实际是清朝安插在僧团中的“间谍”,最早以清朝特使出使“大海上师”出现在历史记载中,随后作为清朝特使出使准噶尔,1689年随另一个清朝特使伊拉古克三一起出使,寻找噶尔丹军团的踪迹。
商南多尔吉回到清朝,补充补给并到北京汇报和听取指示。1690年农历三月十五日,当时康熙企图派清兵去图拉河,康熙详细的指示了商南多尔吉如何战略欺诈噶尔丹。
在1690年夏季清廷因为得到准噶尔军有3万前来,而且将会同俄罗斯进行联合作战的消息而人心惶惶的时候,商南多尔吉从准噶尔处发来消息,说准军只有1万多,粮尽杀马为食,俄罗斯军队没有应允噶尔丹联军的请求,商南多尔吉克服重重困难,给清朝发来这些准确的消息,可谓有能力又忠心耿耿。在1690年准噶尔和清朝三次战役前后,商南多尔吉作为清朝特使、密探频繁往来两国之间。后来商南多尔驻扎青海,名义上是“驻西宁喇嘛”,实际应该是清朝军情处西北方面的要员,为清朝在对准噶尔汗国、和硕特汗国,雪域等的情报战中做出突出的贡献。深受清廷信任。
1690年6月20日夜,商南多尔吉对着噶尔丹说:“清廷会从清朝驱逐战犯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二人,如果噶尔丹在行军过程中缺少粮食,掠食蒙古无妨”。并且给了噶尔丹印书。另一个清廷使者伊拉古克三,还有大海上师的派来调停清准喀的特使济隆活佛,他们三方当面商定这个外交协议。 噶尔丹当夜表示“如果这样,我并没有违背康熙的意思,有行恶之意”,还返还了抢来的几个佐领的人马。
但是在1690年乌尔会河之战后康熙矢口否认,说这是商南多尔吉为了早日离开准噶尔军营瞎说的,康熙和噶尔丹为商南多尔吉这“协议”,展开多年的口水官司。康熙甚至因为抵赖商南多尔吉这一“协议”,甚至极其失态。
商南多尔吉为什么会在乌尔会河之战的前夜说清军将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这个问题是个历史疑案,当时在北京宫廷的传教士张诚说:“阿尔尼为了偷袭噶尔丹,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拟定了一个假和平条约来哄噶尔丹,于是,就当着噶尔丹毫不怀疑时,在夜间袭击了他”
也有人认为:商南多尔吉是在噶尔丹轻松突破狼河兔河防线的时候,商南多尔吉企图拖延准军,让清军有充分的集结时间,所以对噶尔丹进行了欺诈。1690年春夏,噶尔丹发动了迅猛的攻势,袭击了喀尔喀的衮布,并疾驰如风的从呼伦贝尔顺喀尔喀河顺大兴安岭西麓挺近,清廷预定在大兴安岭狼河、兔子河集结的军队根本没有集结,一盘散沙的陆续前往集结点。噶尔丹如果越过狼河、兔子河一线,清廷的在狼河、兔子河阻击、伏击噶尔丹军团的计划,将会成为泡影,而陆续行军的清军也将面临一个混乱的被动局面,很可能被噶尔丹各个击破,一口一个全部吃掉。于是在噶尔丹军团迅猛的突飞猛进的时刻。商南多尔吉为了延缓噶尔丹的行军,给在狼河、兔子河一线的清军,还有陆续前往战区的清军留给充足时间,商南多尔吉诓骗噶尔丹,以清廷将会就驱逐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二战犯,噶尔丹由于长途奔袭,后勤不足,不能久拖,要速速有所结果,商南多尔吉表示,不要着急下一步军事行动,耐心等待和谈(等清军集结大军第二次偷袭),如果缺少后勤,噶尔丹行军过程中掠食沿途蒙古诸部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企图延缓噶尔丹行军速度。
清朝大使商南多尔吉在6月20对噶尔丹说,清朝会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这点康熙是否知道?1690年农历29,康熙派出满丕出使噶尔丹时,康熙对满丕面授机宜,康熙嘱咐满丕:“如果噶尔丹问起,商南多尔吉曾提出的,清朝会驱逐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的方案,康熙皇帝是否知道?这个问题,你(满丕)要回答噶尔丹说------康熙已经知道,或者说你不知道康熙是否知道”。这两个材料前后呼应,说明这套诓骗噶尔丹的谎言,原本是出自康熙的锦囊妙计,康熙知道在特定的条件下,商南多尔吉会拿出这个谎言诓骗噶尔丹。这是1690年农历3月15康熙曾秘密详细的和商南多尔吉商讨过各种情况下的“机宜”之一。
乌尔会河之战后,噶尔丹率领准军后撤了一段时间,没有乘胜追击,袭杀另几路还在征途的小股清军,或是突袭沈阳或呼和浩特。应该是商南多尔吉的诓骗起了作用,让噶尔丹对清朝反复许诺的和谈还残存希望?乌尔会河之战前后,准军的行军基本还是在喀尔喀汗国境内,在追击衮布的时候,没有在没有丝毫标志的大草原上,有几次越过清属国界。也表现出相当的克制。
乌尔会河大战之后5天,农历6月26,准军派出使者达尔罕格隆出使清朝,去商定商南多尔吉所说的,清朝将引渡、驱逐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的事宜。然后准军全军后撤了,退后二宿之地(100到140公里)之外,喀尔喀汗国国境内。科尔沁王后来派200侦察兵去哨探,寻找了两日,遇到乱离人,都说准军已经退去,侦察兵向北又找寻三日,极目无垠的大地,不见准军踪迹。商南多尔吉的诓骗,不仅在农历6月20日夜,乌尔会河之战前夜,蒙蔽准噶尔军,也在大战之后,为清军的二次集结提供了充分的时间。
准军退去,主要原因就是准噶尔汗国此时由于策妄阿拉布坦的分离,实力大大衰减,远道奔袭缺乏后勤,只能一个牧场一个牧场的劫掠,完成一步步的蛙跳突袭,但凡有一丝和清朝就喀尔喀问题谈判的可能,噶尔丹就不愿意开启战端,否则任他商南多尔吉口吐莲花巧舌如簧,准军也不会让出战场这一“先手”。其次商南多尔吉、伊拉古克三、济隆活佛三位共同说服噶尔丹,在乌尔会河之战之后,让出战机,退出国境线。
那么“大海上师”的调停特使济隆活佛,是否也参与了对噶尔丹的诓骗呢?爬梳历史,应该是商南多尔吉利用了宗教徒之间的相互信任,先骗取了“大海上师”的调停特使济隆活佛的信任,以及另一位清朝大使伊拉古克三的信任。
商南多尔吉内心当然知道这个骗局,他骨子里是个间谍不是僧人。另外两个被蒙在鼓里,所以作为僧人的调停人济隆活佛,和伊拉古克三得知自己两年里被康熙的厚黑学玩弄于鼓掌的时候,不知道会对康熙有多大的愤懑?对噶尔丹有多少歉意?他们和康熙的矛盾暗线值得注意,康熙后来指责他们的桩桩件件,哪一个是能做实的历史事实?哪些又是康熙自己的一面之词?
这段时间,噶尔丹在用其英雄的光环、活佛的身份、“反清复蒙”的正义性,在策反着清朝的大使伊拉古克三,和乌珠穆沁的贵族和人民。清朝大使商南多尔吉也在进行着间谍渗透活动。这种大战中的谍报战很精彩,光是这种暗线冲突,就完全能拍成剧情跌宕的美剧里精彩的一季。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31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10:33 编辑
第二章:清朝“几近倾国”的调兵,和三次出使准噶尔进行战略欺诈
就在乌尔会河之战当天,紫禁城的康熙由于消息传递的慢,从科尔沁的班迪亲王那里,得知准军追击衮布已经到了蒿尔河(今天的哲理木盟霍林河)的消息。康熙继续增兵,康熙派遣敖汉、奈曼部的骑兵迅速到科尔沁亲王军前,派遣盛京将军绰克图率领东北军3000人赶赴战区(沈阳、开原、锦州、易县、赫图阿拉、东京、辽阳、广宁)。
乌尔会河之战第二日,在北京紫禁城的康熙依旧不知道阿尔尼已经开战并被全歼,康熙知道噶尔丹已经越界。又增加了随驾护军1356名,八旗火器营1000名,天津火器营1000,宣府兵1000,藤牌兵1000。沈阳兵再增发2000,吉林兵2000火速到科尔沁达尔罕亲王军营前。
除此,康熙还派出两名特使出使准噶尔,康熙派出特使阿尔必特呼、达莱的目的,主要是为极尽可能地、巧舌如簧的,花言巧语的蒙骗,不要让准噶尔军进行下一步军事行动,即“务婉言相慰羁縻其前行”。这样就可以给清军的下一步集结充分的时间。
康熙通过这两位信使传递的信件中,再次提到去年1689年清朝阿尔尼出使准噶尔,商定过的清朝驱逐喀尔喀的事情,康熙语气带有恼怒的说:“噶尔丹你曾经说,听说清朝皇帝会全部驱逐清朝流亡的喀尔喀,十分高兴,不会以自己弟弟被杀而遗憾,这不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康熙还在拿将驱逐在清朝流亡的喀尔喀诓骗噶尔丹。
农历六月28,康熙得知准军到乌尔会河,侦查和询问沈阳、呼和浩特的位置道路。农历六月29,乌尔会河之战之后8天,康熙得知乌尔会河之战的战况,消息足足传递了8天。康熙立即着手呼和浩特的防卫。派康亲王杰淑带一支军队出张家口驻防呼和浩特。并且加强了宁夏的防卫。
康熙派出另一个使团立即出使准噶尔,康熙派满丕、鄂齐尔出使的目的,是为了粉饰清军阿尔尼在乌尔会河之战中偷袭准军的行动,对噶尔丹说明,阿尔尼是因为准军越界,所以没有请示清廷就擅自开启的军事行动,这次偷袭不是清廷的意思。继而继续以“和平”蒙骗准噶尔,说康熙派满丕、鄂齐尔来就是为制止清朝边境上的,清朝所属的部落针对准噶尔的军事行动的。康熙还对满丕、鄂齐尔面授机宜,如何诓骗准噶尔,康熙说:“如果准噶尔问:清朝皇帝是否知道商南多尔吉所商议的,驱逐清朝境内的喀尔喀这一方案?你们(满丕、鄂齐尔)要么说“康熙皇上已经知道”,要么说“你们不清楚这个事情”康熙还在用“清楚会驱逐喀尔喀”来蒙骗准噶尔,稳住准噶尔军队。
乌尔会河之战的消息在清朝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史传清朝调集兵丁“每牛录下枪手8名,几近倾国,城内闭市,米价升至三两多”。战马成了最抢手的资源,清廷规定北京每一匹良马20两白银,羸马12两的价格,收购军马,结果京城到处都是勒索马匹的军人,这些人甚至到汉人大臣家里去抓军马,康熙自己出资几千两银子,给予最低级的八旗士兵,可能是为解决这些士兵出征无钱买战马的问题,清朝境内的喀尔喀流民陷入恐慌,也有的劫掠清朝驿站,夺取军马的。京城戒严,一派大战前的紧张慌乱。
进入7月,清廷严明军纪,各路在京的八旗兵陆续出北京,赶赴前线。康熙的哥哥福全和皇长子率领一路清军出古北口。同时,康熙急切的想知道音讯全无的准军的消息,又派出巴扎尔出使准噶尔,要求准噶尔放清朝使臣,伊拉古克三、商南多尔吉,阿尔比特呼、达莱,满丕、鄂齐尔等回清朝。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34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10:50 编辑
第三章:清朝福全进军巴林和清朝的战略意图
1690年农历7月初,福全率领几路清军越长城赴塞外,进军巴林。为什么福全并不是直接去找噶尔丹决战,却迂回的绕山路去巴林?这就需要知道历史地理和清军的战略意图。
第一节:东山的故事
蒙古人所谓的“东部”,是以一道极其绵长的山脉为界的,巍峨的大兴安岭,七老图山,努鲁尔虎山,还有燕山,组成一道3000多里雄阔的山墙,山墙西边是呼伦贝尔、锡林郭勒、蒙古国克鲁伦河流域等世界上最为丰美的大草原地带。山墙的东边是广大的森林地带,还有森林围绕着的科尔沁草原。所谓“松漠之间”,“松”指的是这篇广大的群山和森林,“漠”说的是群山之西,大草原的浩瀚无际。东部的蒙古人,地理文化上带着很多“松”的特征,面貌特异。
大兴安岭和外兴安岭如同院墙,围着今天所谓“东北”的地区,在历史上这两座山墙围城的院子里,住着两个巨头,科尔沁蒙古人还有满洲人。明末时期科尔沁是这院子里的大哥,统领着此地的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锡伯等,这就是为什么噶尔丹对俄罗斯说,雅克萨是蒙古人(科尔沁统领的),不是满洲人的的缘由。明朝后期,科尔沁通过满洲人和明朝的口岸,和明朝做人参和貂皮的贸易,兴盛一时。努尔哈赤兴起后,科尔沁和满洲人的经济、地缘、联姻越来越多,最终“山墙”之东,科尔沁等蒙古部落和满洲人形成了一个叫“满蒙联盟”的地缘集团,满洲人成为院墙内的大哥,有清一代,彼此文化渗透,彼此联姻不绝。这个满蒙联盟十分紧密,甚至在满清灭亡后,都有巴布扎布等很多东部蒙古,为复辟满清而奋斗战死。或许“山墙之东”的蒙古人,对所谓东北的认同,更多的是更为悠久历史以来形成的,具有地理特征的,独自有特色的蒙古部族文化认同,这种认同肯定是不包括张作霖父子的。基于地理和历史的原因,东蒙人有一种独特的自信。
“山墙之东”是满洲人的龙兴之地,也是科尔沁等诸蒙古部落的故土。满洲人极为重视,康熙可以割让尼布楚,可以放弃远东的制霸权,但他不能放弃雅克萨,从雅克萨可以进入黑龙江水道,轻松的顺流而下,可以沿着嫩江、松花江等进入大兴安岭和外兴安岭围着的东北“院子”,这里是满清的国本。对上述这些地理地缘,噶尔丹当然知道,噶尔丹不同意清俄《尼布楚条约》里割让尼布楚,让俄罗斯去和清朝争夺进入东北的雅克萨水道,并把雅克萨“许”给俄罗斯,就是想让清俄相争。噶尔丹知道进入东北的道路和满洲老家的重要性。准军在进入乌尔会河之后,噶尔丹一直在侦查沈阳以及呼和浩特的位置道路。在随后的岁月里,噶尔丹也反复用“反清复蒙”策反科尔沁的蒙古亲王,鼓动他们反清,好让满清后院失火。
进入地理上大兴安岭和外兴安岭围成的这个满洲、科尔沁地区,俄罗斯的哥萨克可能会是通过雅克萨的水道,汉人或许是走山海关的辽西走廊,对于蒙古人最平展,不用涉险翻山,利于骑兵行动的就是西拉木伦河在几百万年在大兴安岭上冲开的缺口。即西拉木伦河谷。1690年清准乌珠穆沁之战,战局局眼就围绕这一天堑展开。
第二节:福全进军巴林和清朝的战略意图
清廷派福全翻山越岭到达巴林,首要的目的是为锁住进入东北的咽喉要地,在西拉木伦河河谷上建立据点,利用地利保卫东北地区的安全。此时的清廷已经知道,准噶尔军队在侦查沈阳和呼和浩特的位置和道路,沈阳距离准噶尔军驻扎地比较近,有可能沈阳是准噶尔军下一个军事目标之一。
历史不容假设,如果可以假设,噶尔丹在乌尔会河之战后,趁胜从西拉木伦河河谷进入东北,一口一个将陆续在行军过程中的小股清军吃掉,劫掠东北以战养战,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军事史上越过阿尔卑斯蹂躏罗马的汉尼拔呢?或许俄罗斯那些哥萨克也会趁虚再吃几口,强占黑龙江。如果是这个战局,清廷将面临极其被动的局面。我们做此假设,就是为说明西拉木伦河河谷的地理险要,以及福全为什么首先翻山越岭要进驻巴林。
清军在乌尔会河之战中,被全歼了2万,这让康熙清醒了许多,康熙再三下令,不许清军各个部署单独和准噶尔军战斗,要集结重兵后再以缔结和平的名义接近偷袭,清军需要一个集结点,福全赶赴巴林,扼守进入东北的咽喉,清廷派发了东北地区的,科尔沁的10000骑兵,敖汉、奈曼等3000骑兵,以及沈阳2000士兵,吉林2000士兵,东北六城兵3000,福全驻扎在巴林,是这些东北清军集结的重要支点。
再说清军的阿尔尼,阿尔尼在乌尔会河之战中,率领的两万清军真的被全歼了。大战之后,阿尔尼逃到了巴拉嘎尔河,后和前去支援他的温牛特、巴林兵,阿南达,阿密达汇合。阿南达率领察哈尔兵500,土默特兵200,还有巴林兵400,翁牛特兵400,加上阿密达的兵,总共有3000.,这里几乎没有阿尔尼的兵丁,阿尔尼的兵丁要么在乌尔会河大战中被杀被俘,即使有逃生的也都弃他而去回各自部落。
清军派发的各路军队,都以福全驻扎的巴林为集结点,这是清军的战略动向。以巴林为集结地,还可能有让军事行动更加隐蔽的特点,清军不是在大草原上行军,而是翻山越岭,大军在大兴安岭东侧集结,或许能更加隐蔽,能够麻痹还在等着和清朝,就“驱逐喀尔喀,引渡土谢特汗兄弟”问题谈判的噶尔丹。
第四章:康熙出京和准备追击准噶尔军
乌尔会河之战后,康熙曾经想自己亲自出京,但是清朝宗室、内廷大臣、六部九卿都一起反对,他们说皇帝不宜亲临战场或者出京,怕引起百姓的不安,特别是南方的各个汉地省,知道皇帝出京打仗,以为时事有变,引发变故。康熙放弃了出京的打算。
乌尔会河之战后5天,噶尔丹派出使者去北京,准备就商南多尔吉所说的清朝“驱逐喀尔喀,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谈判,然后准军退出国界线。准噶尔的这一退军的目的,或许是准噶尔以为谈判还有可能,毕竟清廷两年里反复派人商谈保证过。
但清廷得知准军退回,竟然以为准军要潜逃,康熙要求东北地区的苏尔达在沈阳、吉林兵,还有苏努兵团里挑选马力肥壮者,组织追击兵团。康熙还命令索额图、阿密达,前锋统领石图选派前锋兵,去接近噶尔丹的准噶尔军,看情况作出下一步行动,尽量等清军大军集结,如果准军要逃,就用各种方法羁縻准军,实在不行,就恐吓准军说:“康熙派福全和皇长子和噶尔丹见面谈判,又不是出于恶意,如果噶尔丹不能等和他们谈判就要走,你们不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尽管康熙皇上再三严令我们清军不许和你们准军交战,那我也不会宽恕你(吾不贷汝)”,如此,等清军到达,如果清军兵力盛就消灭准军,如果准军已经逃远了,没法追了就回来奏报。
这段时间,准噶尔的大使,就商南多尔吉说的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议程,来到北京。对于准噶尔大使索要土谢特汗兄弟,康熙矢口否认,说这个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议案,是清朝使者商南多尔吉为了离开准噶尔军营说的托词,但是康熙依旧用“和谈”诓骗着准噶尔大使,康熙说:“哪里有清准两国的大事还没有商议定,就着手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道理”,康熙依旧提出先“和谈”,谈判完在着手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事情的次序,用和谈在稳着准噶尔。
清廷上上下下都以为乌尔会河之战后噶尔丹和准军已经逃走了,紧张的氛围得以缓解,康熙提出要去围场狩猎,康熙说准噶尔军虽然退走,但前一段有些时间逃难过来的喀尔喀流民不安分,康熙要亲自去整肃一下边境地区。于是在农历7月16日出了北京。
其实在农历7月初十,乌尔会河之战20天后,准噶尔军已经开始南下。只是由于信息传递的慢,清军的军情还是准军已经退军的消息。康熙所谓的追击兵团也无果而终,康熙和准噶尔大使的口舌之争也无关大局,只是这种反差增添了许多历史的戏剧性。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42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1-4 16:12 编辑
第五章:准噶尔军的进军,落子破局打乱清军部署
第一节:准军判断清军可能无意和谈,率军挺近
乌尔会河之战后,准噶尔军派出出使清朝的使者,徐徐退军。然后放出侦察兵、间谍,去哨探遥远地方的信息。准军在乌尔会河之战后20天时间内,得到的军情让噶尔丹十分恼火。清军不但没有进行许诺过多次的,驱逐喀尔喀流民,或是建立喀尔喀缓冲国,或者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谈判或行动迹象。
相反,据探报:阿南达率军在葫芦古尔河(今巴拉嘎尔河)和阿尔尼等汇合,清朝调集的各路大军在往前线开拔,准军甚至探听到有中央官员(内大臣)也在也在前往的清军中,这说明调集大军不是各个地方的部落或者清军的单独行为,是清朝皇庭在命令各路清军在集结。
更重要的消息是,杀死噶尔丹弟弟的战犯,土谢特汗的儿子歌尔谭台吉就在清军军中。先前,边境上清军和使臣都谎称说南逃到清朝内蒙古境内的喀尔喀流民,乱哄哄不知道去向。而歌尔谭台吉在清军军中这个消息,说明从1688年以来两年里清朝的所有所说,都是谎言。事实是,清军在保护着战犯土谢特家族,清朝在乌尔会河偷袭准军,清朝还在用“和平”来做幌子,调集清军在大举集结开拔到战场,这两年的一切,都是清廷的阴谋。
噶尔丹立即率准噶尔军进军,他已经白白丢失20天的宝贵战机。农历7月10日,准军进军到音扎河(今西乌旗音扎干河)上游,7月12奔驰到合尔洪河(今高尔干河),7月13准军进军200里,7月15日,噶尔丹驻扎在阿斯哈图石林,和西巴尔太附近(今巴尔汰河)。
也就是在农历7月15日,噶尔丹的使者到达清军正在组建“追击军团的”阿密达军营,阿密达的军营也在巴尔汰河附近,使者对阿密达说:“我们准军自从追击喀尔喀进入清朝边境以来,秋毫无犯,康熙皇帝送给我们钱币和丝帛,对此我们表示感谢,但是我们探听到,清朝将领阿南达率军而来,还有各路清军在集结,杀死噶尔丹弟弟的凶手歌尔谭台吉就在清军军中,你即使抓一只老鼠,那老鼠都会反过来咬你的手,我们就是面临这十万清军的集结,何惧之有?”
这里又遇到剧情荒诞的转折,清廷以为准军要逃走,让阿密达组建追击兵团,还要羁縻甚至恐吓准军,现在准军竟然来了,还派使者来阿密达的军营。
阿密达所部,有温牛特400兵,巴林400兵,察哈尔兵500名,土默特运粮兵200,还有阿密达的1500人,以及光杆司令阿尔尼。准军对在兴安岭东的清军,如阿南达部,阿尔尼,阿密达部并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常常互相通使,噶尔丹留着这些小队清军,保持着和清朝的联系,留着一丝就和清朝驱逐喀尔喀,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谈判的渠道。尽管如此,噶尔丹带着他的将近2万军队,这样距离的逼近阿密达,着实让阿密达体会了什么是大军压境。
面对强敌的质问,阿密达当然没有“吾不汝贷(我不放过你)”强横。说了一堆谎言搪塞,阿密达说:“康熙皇上不让我们和准军作战,我们哪里敢违反?阿难达已经去了北京,至于战犯歌尔谭台吉,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向”。
准噶尔使者又说起乌尔会河之战:“6月20日晚上,大海上师的调停人,还有两位清朝特使,本来已经订好议案,准备第二天就派遣回京,结果就在当夜黎明,清军阿尔尼就率军杀来,杀入我兄父营,击杀我们的子女,我们能不消灭他们吗?”。
阿密达说:“你们准军入我国境掠夺乌珠穆沁,阿尔尼才不得已和你们作战的,这次皇帝派福全和皇长子前来,就是和你们签订和平协议的,我们阿密达所部也会很快内撤”。
原本阿密达准备用“吾不贷汝”恐吓噶尔丹,现在却成了“我这就走”的应答,历史的剧情反转起来也是很有戏剧性的。
康熙想洗白历史上这次极为尴尬的误判,康熙把这次他的误判和尴尬说成是他:“。。。以兵一枝授内大臣阿密达,诱噶尔丹近乌兰布通。。。”,他把自己的误判描绘成又一次运筹帷幄,以至于有些研究者真以为噶尔丹是被引诱到乌兰布通的,由康熙这次罗生门,我们可以看出,研究历史的研究者,陷入胜者罗生门的叙事模式材料中,是何等荒诞?
第二节:准军长驱直入奔袭的战略目标
准军在乌尔会河之战后20天,哨探着清军的各路部署,在7月初十左右,突然大举策马长驱而入,准军的战略目标是,趁清军尚未集结完成,快速突击,切割大兴安岭“山墙”之东的清军主力和达里湖以西的土谢特汗和车臣汗的流民。
土谢特汗流亡的部众在达里湖以西的苏尼特,其余喀尔喀也大部分在此地,7月初康熙曾命令锡林郭勒地区的阿巴亥、阿巴亥纳尔,浩齐特、苏尼特等兵,无所调用,在各自旗内的战略要地驻扎,严防新近逃难而来的喀尔喀流民骚乱。这说明除了土谢特汗的部众,其他的喀尔喀流民大多都在达里湖西侧的草原地区。
噶尔丹率军长驱直入,落子在大兴安岭等“山墙”东侧,西拉木伦河河谷的出入口处,可以堵住清军主力的出口,将福全和科尔沁、东北满洲兵堵死在“山墙”之东。兴安岭“山墙”天堑,既能让准噶尔军不好进去,也让清军没法出来。准军寻找战机一举突入达里湖西部,驱逐那里的喀尔喀,最好能尽数俘获喀尔喀统治层,实在不行也可以一举斩杀土谢特汗兄弟,几年的恩怨,一了百了。
自从土谢特汗逃入清朝之后,噶尔丹总是在和清朝就“清朝驱逐喀尔喀流民”,“清朝引渡土谢特汗兄弟”,“清朝和准噶尔共同建立喀尔喀缓冲国”,的问题上陷入被动,被清朝反反复复的花样百出的欺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清朝总占据着和准噶尔谈判的主动权?
首要原因是,准噶尔实力不济,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分离后,噶尔丹实力锐减,准噶尔汗国的真准噶尔人,男女老少最多不过15万,是靠3万雄兵,嫁接在中亚绿洲、河道农业、商业、手工业和准噶尔牧业基础上的汗国。噶尔丹的6000里路风与尘的东征,无法从上述地区吸取养分。失去了“根”,只能一站一站劫掠,补充后勤,蛙跳前行。1690年噶尔丹账下1万6千卫拉特子弟兵,加一些辅助兵,无论是在经济上和兵力上,和综合国力雄冠世界的清王朝完全不能比拟。
其次,准噶尔在谈判中,总处于被动地位的原因,是因为10万喀尔喀流民在清朝国境,在康熙手里,土谢特汗兄弟也在康熙境内,这点或许更为核心,如果当年1688年噶尔丹第一次东征不曾遇到内乱回军,一鼓作气斩杀或俘虏土谢特汗兄弟,那么噶尔丹有必要几年里反复和康熙谈引渡问题吗?有必要到康熙的地盘和主场去涉险“谈判”吗?
乌尔会河之战后,噶尔丹观察清朝集结各路大军,作出了清朝可能无意就喀尔喀问题谈判的判断,于是率军挺近,落子于西拉木伦河河谷和达里湖之间。切割达里湖西侧的喀尔喀和大兴安岭“山墙”东的清军的联系。这是乌珠穆沁之战战局的局点。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47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10:30 编辑
第六章:清军进退维谷以及乌珠穆沁之战
准军落子于西拉木伦河谷与达里湖之间,立即就打乱了清军全部的部署。
农历7月17,福全向康熙奏报了准军的动向,11日准军到达音扎干河上游,12日准军到达高尔干河,13日进军几百里前往阿斯哈图石林,准军的进军目标应该是达里湖。达里湖距离阿斯哈图石林六天(直线距离120公里)的路程。清军福全部尾追不及,现在想由拜察河前往到正蓝旗抵御准军。要派人火速乘驿站,命令我牧地(达里湖西侧)蒙古部落和土谢特汗兄弟,驱赶牲畜牧群向内地移动。
福全部为什么不直接出“山墙”,顺西拉木伦河合谷从巴林走出兴安岭“山墙”,直接去达里湖西侧的正蓝旗呢?因为福全怕直接出“山墙”,会被噶尔丹全歼。噶尔丹也是朝着西拉木伦河河谷方向行军,如果福全17日起出西拉木伦河谷,会直接遭遇噶尔丹。此时福全并没有和清军阿密达,东北兵团,常宁部,内蒙古诸蒙古部落会师,福全部是一支孤军,和噶尔丹全军对垒,福全怕被全歼。所以他要去达里湖西侧的正蓝旗支援土谢特汗所部,就要翻山越岭顺拜察河走。
噶尔丹深入清朝腹地也较为谨慎,7月18日噶尔丹行军100里到熬布拉克(今沃布拉克河、沃布拉克高勒),7月20日,行军里50里,到布力图(今宝尔图高勒,宝尔图河)。
历史哪有什么胸有成竹,多智近妖是穷酸文人的戏本子,或是已经开了天眼知道结局的史妓的马后炮。相反,如此尽力的远远的放出侦查游骑网,细细哨探,扎营必定要占据地利,进退有据。在两军接近的危险时候,在未知的领域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却更符合历史真实。
噶尔丹的进军,第一个战果是吓跑了清朝康亲王杰淑率领的呼和浩特兵团,7月初17,清廷得知噶尔丹退却后,再度进军到和尔宏洪河(今高尔干河)的消息时候,紧急调集各路大军全部以福全所在的巴林集结。康熙命令在呼和浩特的康亲王杰淑率领内蒙古西部地区的兵团前去巴林。很快康熙得知噶尔丹通过使者所说的“就是将面临和你们十万清军对垒,何惧之有?”的回复,以及噶尔丹进军到阿斯哈图石林和西巴尔太(今巴尔汰河)的时候,7月19日康熙命令康亲王杰淑不必去巴林,让他回到呼和浩特,并加强了呼和浩特的防卫。
按照噶尔丹的进军决心和进军速度,康亲王杰淑即使从呼和浩特赶过来,会被切割在达里湖以西,也根本无法和福全汇合,康亲王杰淑这支孤军,甚至会被噶尔丹一口吃掉,人头被收割,战马和辎重资敌给噶尔丹。噶尔丹也很可能向达里湖西侧的喀尔喀流民发动袭击,并且向西进攻呼和浩特地区。
这是清朝误判了形式,以为噶尔丹在乌尔会河之战后潜逃,得知准军已经开始进军,急切的要集结大军,但准军前进的太快,康亲王呼和浩特兵团无法赶到和福全汇合,在毫无防备的达里湖西侧,还很有可能陷入被歼灭的境地,所以下令让他退回呼和浩特。但是在清朝以及后来的战史叙述中,这却成了清廷主动的预判,好像胜利在握,防止清军取得胜利后,噶尔丹往呼和浩特方向逃窜的似得。
这里不得不佩服历代史妓们春秋笔法的功力深厚,记叙历史的时候,描述康亲王杰淑返回呼和浩特,说是备其(噶尔丹)西逃,用一个“逃”字,掩盖了清军此时预判形式的错误百出,指挥的混乱无章。历代的史妓,不是蠢就是坏,初级的史妓大多是因为蠢,比如很多的网络段子手,但老牌的史妓所谓的历史学家、教授叫驴,大多都是因为坏。他们可以用“备其西逃”的“逃”字,或者“备其西窜”的“窜”字,一个字的模糊,就能将这段时间清军的指挥混乱,涂抹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史妓的历史处处是这样的妙笔生花。
也是在7月19,康熙让康亲王率呼和浩特兵团退回到呼和浩特的同时,康熙让弟弟常宁率右翼清军从鞍匠屯、兴州一路出燕山到正蓝旗,和正准备去正蓝旗汇合的福全部左翼清军汇合,清廷预设的战场是正蓝旗,这是1690年康熙的第四套作战方案。
然而准军进军到布力图(今包尔图高勒、包尔图河)的消息,又打乱了清军的部署。如果准军继续进军过克一奔,将在26或者27日遭遇清军。7月23日康熙急忙下令让已经在赶赴正蓝旗路上的清军右翼常宁部,转头向东到吐尔根河去和在那里的福全汇合。
噶尔丹却行军到弼劳口(达里湖和西拉木伦河谷之间)停顿了一下,为什么停顿一下,或许是为侦查西拉木伦河谷东侧的清军动向,侦查燕山里清军的动向,侦查达里湖西侧的情况。或许是为虚晃一下,作出要进入巴林的假象。
噶尔丹这一停顿,让福全的清军左翼军十分困惑,福全向康熙汇报:“福全的清军左翼军原本准备去克一奔,可噶尔丹驻扎在弼劳口,(巴林空虚),福全的左翼军想回师,沿着拜察河回去抵御准军,又担心准军向弼劳口以西的达里湖西侧展开军事行动。噶尔丹狡诈多端,踪迹难定,我们清军大军迂回,猝难调遣,不如暂时驻扎在哈布塔海海塔哈,然后再(根据形势)定夺进军方向。
清朝对乌珠穆沁之战的历史极为隐晦,记载十分模糊,在《圣武记》仅仅用了一句“清朝常宁率右翼军遇准噶尔于乌珠穆沁,战复不利,收军”一句带过。或许是,康熙在乌尔会这之战后,判断准军已经北逃,居然还要组建追击兵团,后来指挥清军进军巴林却进退维谷,让常宁、福全去正蓝旗却让常宁成为孤军,导致常宁所率领的右翼军再次东逃,这都是康熙的一些列的战略失误,清朝的史官史妓们,为避尊者讳,所以多为隐晦。
我们来复原一下乌珠穆沁之战的时间、地点和经过。
在7月25日,清朝的常宁的右翼军成为一支孤军已经进入达里湖西侧的正蓝旗附近,尽管7月23日康熙对常宁部下达了,让常宁向东撤到吐尔根河和福全会师的命令。但是这个军令最少要走2天。也就是说,即使常宁接到这个命令,也最少是在25日。噶尔丹军在7月25日,已经到了达里湖、克一奔,兵锋已经压到常宁的右翼军。由于噶尔丹行军的落子和走位,让原本准备在正蓝旗和常宁汇合的福全的左翼军却进退维谷,驻扎在哈布塔海海塔哈。常宁军是一支孤军,在大草原上毫无阵地防御。
历史上的乌珠穆沁之战的时间应该是在1690年7月25日左右,在达里湖南的克一奔地区,克一奔在哪里?研究者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达里湖附近的克力更,《口北三厅志》说是克蚌河,也叫“克衣绷河”,今天正蓝旗的慧温河。笼统的来说就是在达里湖西南方向,噶尔丹的军队遭遇到清朝常宁率领的右翼军,以及锡林郭勒十旗还有土谢特部众、车臣汗部众。
噶尔丹的进军目的很清楚,为追击土谢特汗,是否和常宁的右翼清军发生战斗,按照《圣武记》的记载的清军常宁部“战复不利”,应该有零星的战斗,但即使有也规模极小。或者是25日常宁已经接到康熙命令其东撤到吐尔根河的命令,或许是作为孤军的常宁无力抵御。在7月25日左右,在达里湖南侧,准军驱赶着如同羊群一样溃散的常宁军、喀尔喀、和锡林郭勒十旗的清朝所属蒙古部众。这群人逃入吐尔根河清军的燕山阵地,这里是进入北京的燕山山口,7月27清军在吐尔根河,掘壕筑垒,挖掘防御工事,而7月27日准军进入乌兰布通,。双方进入对峙。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54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10:46 编辑
第七章:康熙返回北京
农历6月初,康熙在得知准军从喀尔喀河进入乌珠穆沁的时候,曾紧锣密鼓的筹划着率领清军亲自出征的计划,但是在6月28日,康熙得知乌尔会河之战2万清军被全歼的消息后,康熙改变了原先亲征的计划,这或许是对清朝群臣的激烈反对的妥协,清朝派福全和皇长子代替康熙亲征。
乌尔会河之战后准军退军到国界外,派出使者准备和清朝谈判。这一退军被康熙误解为准军已经潜逃,康熙再度决定亲自出塞外,整肃一下边境上由于准军的军事行动,导致土谢特汗、车臣汗等流民的紧张骚乱,顺便会猎一下蒙古诸王公,安抚北境。农历7月14康熙出发,出发三天,噶尔丹军在挺近达里湖的战报不停接踵而至,福全在巴林要去正蓝旗,常宁也被派去正蓝旗,康熙继续前进,如果燕山山脉的道路空虚,噶尔丹虚晃一下巴林或者达里湖,直奔燕山,康熙将成为第二个土木堡被俘去北狩的君王。
那么清朝如果屯重兵在入燕山的道路上,预防康熙被俘,会导致福全和常宁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噶尔丹无论是进军到达里湖,还是从西拉木伦河谷进入东北平原,福全和常宁都会遭遇被动。康熙御驾亲征没有把握,自己犹豫不决,群臣也激烈反对。亲自前往距离战线更近一些,也会导致清军顾忌康熙的安全分兵保护,从而导致战场上兵力分散。此时康熙的第三套战略即“等清军各路军集结完毕,一起出击准噶尔”的战略,由于呼和浩特和东北兵团无法到达,而实际遭遇彻底的失败。康熙继续在燕山山脉中的市镇,会让常宁和福全的顾此失彼,这就是康熙遇到的难题。
好在当时康熙中暑感冒了,但不知道是真的感冒了?或许吧!如果不是康熙合乎时宜的感冒的理由,皇帝贸然出京又回京的将成为似乎是胆怯的闹剧。事实上康熙的回京,导致了全国谣言蜂起,康熙被准军射中肩膀逃回京城的故事甚至通过福州、南京、宁波的商船传到日本。
7月23,清军在燕山北麓的扼守进入燕山道路的吐尔根河建立防守基地,福全和常宁将在此地会军的时候,康熙决议回京,康熙将军中肥壮马匹,派发给随驾的清军前锋、护军、火器营官兵,派发这支康熙的随驾禁卫军到福全的战场,康熙压上了最后的力量后,回京。
康熙的随驾禁卫军有多少,历史记载暧昧不清,农历6月24,清廷计划每个佐领派护军2名随驾出行,约1356人,八旗火器营1000人。这个护军由阿锡坦、纳秦,希禅统领,原计划等康熙起行后,派发到噶尔吗兵团,由阿密达统领。
但随着后来一个月里的情况变化,清廷先是误判噶尔丹已经退军,后对噶尔丹的突进猝不及防,这支阿锡坦、纳秦兵团是去了阿密达处?还是随着常宁去了达里湖附近的正蓝旗?,或者是一直扈从着康熙?不得而知。康熙扈从的火器营是6月24组织的八旗火器营吗?也不得而知。扈从康熙的前锋军是什么时候组织的呢?清朝的前锋是当时清军最精锐的部队,每个满洲蒙古佐领里,最弓马纯熟骁勇无敌的2名武士组成,当时全部清军才有1356名前锋。噶尔吗、老满色军团带走200前锋,苏努兵团中有200前锋,朋春、拉达克兵团有400前锋。随驾康熙的前锋有多少呢?
7月19日派发正蓝旗的常宁的右翼军人数不详,7月23日派发的康熙的随驾亲军的人数也不详。总之在乌兰布通大战之前,他们和福全的左翼军,兄弟三人的三支军队汇合在扼守燕山的吐尔根河。
所谓的乌珠穆沁之战,实际应该叫做达里湖之战,噶尔丹一路狂飙突进,目的是分割兴安岭东的清军和达里湖西侧的土谢特、车臣汗流民,最好能直接击杀或者俘虏土谢特汗兄弟。如果没有能实现千里突袭斩首,噶尔丹也要让清廷尽快实施清朝反复许诺过的三个方案,或者引渡土谢特汗兄弟,或者派遣出全部喀尔喀,或者清准共同组建缓冲国,不再拖延。
乌珠穆沁之的战果是:噶尔丹的进军导致正在开拔的呼和浩特兵团返回呼和哈特,东北兵团因为福全离开原先的集结地点巴林,无法和福全的主力会师,在决战之日,准噶尔军将少对垒杰淑率领的呼和哈特兵团和科尔沁、沈阳、吉林的东部军。另外的战果就是康熙回京。
康熙回北京除了他宣称的感冒的原因之外,可曾担心被噶尔丹抓去北狩?福全在去巴林和达里湖之间左顾右盼的时候,可曾担心过在燕山里150公里外的皇上,福全的行军落子受了多大程度影响?清准双方最后的决战会在乌兰布通,清军固守吐尔根河,有多少原因是在燕山里的皇上?这些历史无法坐实,全凭猜测。
第八章:大战前清准双方的军力
1690年7月末,清军各部集结在扼守燕山要道的吐尔根河。
第一:清军右翼常宁部多少人?人数不详,该部在7月25日左右在达里湖附近遭遇准军,在准军的压迫和康熙的命令下,进入吐尔根河清军阵地。
第二:康熙随驾的禁卫军人数不详。这部分清军在7月23日从承德附近的滦河镇出发到150公里外的福全建立的吐尔根河阵地。
第三:福全部是清军主力,其中有噶尔吗、老满色兵团,正身官兵约1154人。苏努兵团正身官兵约1756人。朋春、拉达克兵团正身官兵约6000人。阿锡坦、纳秦兵团正身官兵约1356人。阿密达军团约1500人。八旗火器营正身官兵1000人。直隶兵屯驻遵化兵1000。宣府兵1600人,天津镇标兵1000,阿南达的200汉军。这部分驻京八旗兵大约有一万六千正身官兵,至少一倍的私属扈从,全部有应该在32000人左右。1688年清朝索额图等出使俄罗斯也是精骑万余,私从万余。乌兰布通之战战场距离北京极近,出征官员极多,扈从至少在一倍以上。私属、扈从、家人的多寡要看部落是否有钱,战场远近,从军人员官职大小。传教士张诚记载1691年3月的一次行军,清军八千到一万的正兵,带着的马夫和仆役居然有四五万人。张诚说清朝用得着的时候马夫和仆役也会当士兵使用。
《咱雅班第传》中说福全和皇长子的军队是4万人,但无法从这条史料判断,这4万人是特指福全部?还是全部清军的满洲正兵,还是全部的参战清方面的人数。
第四:内蒙古蒙古部落中,额黑讷率领的10000多人,是由鄂尔多斯1500,呼和浩特500,四子王旗和达茂旗的达尔罕部1000,以及喀尔喀的3000人,共6000正身官兵和4000多 扈从组成的。清朝在《亲征侵占朔漠方略》中只记载了其中的正身官兵6000人。但马思喀在伊黑噶扎尔见到的是额黑讷率领10000多人,因粮尽受困,阿南达等于是上奏,但在清朝文献中,却不见其粮尽的记载。后额黑讷部选3000正兵沿克鲁伦河南区汇合阿尔尼军,其余走的是什么路线不见记载。
阿南达率领的察哈尔600兵,另外巴林400,翁牛特400,喀喇沁900,土默特运粮兵200。察哈尔防马场兵800。阿巴亥纳尔有4000军队,曾在3月组建,不知是否参与了阿尔尼率领的清军,折损在乌尔会河。这部分正身官兵共13200人。包括私属扈从26400.人
第四:东蒙古的敖汉、奈曼东土默特等旗的3000官兵,在6月19日组建,先开始准备派发到达里湖,后让他们去科尔沁达尔罕亲王班迪军前集结。7月17日他们依旧没有到达,康熙命令,没有到达集结点的沈阳、吉林、敖汉旗、奈曼旗等四旗帜的官兵,不必再去班迪处集结,康熙令他们去巴林和福全会师。在七月末,这支军队应该到达了燕山山口的吐尔根河。包括私属扈从应该在5000左右。。
第五:我们认为一部分沈阳、吉林的东北满洲军到达了吐尔根河,7月17日沈阳、敖汉等四旗兵依旧没有到达科尔沁班第的集结地。康熙命令没有到达的这些官兵不必去科尔沁班迪处,命令他们去和福全汇合。
7月9日康熙令阿南达、马斯喀等带着他们的16门火炮去支援科尔沁、沈阳、吉林、和东北军会师。阿南达和马斯哈应该是在7月15日动身,他们一路行军385公里,又迂回在7月23日在吐尔根河和福全会师。
7月21日康熙命令已经在布尔嘎斯泰河科尔沁军汇合的费扬古,和参加过两次雅克萨之战的都统班达尔汗,不必和科尔沁军一起来,让他们速到福全处。
应该有一小部分东北满洲军到达了吐尔根河。但沈阳军的绰克图,和吉林军的萨布素都在科尔沁,东北满洲兵的主力在东北军中是肯定的。如果非要估算一个数字,估算为2000比较合适。算私属扈从应该在4000左右。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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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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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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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战前的外交欺诈
噶尔丹凭借着其军事才能和迅捷的机动,掌握着军事上的主动。康熙凭借着雄厚的综合国力,手握土谢特汗兄弟和部众,掌握着政治的主动。越是大战前的紧张时刻,相互往来使臣往来就愈加频繁,噶尔丹的通使,目的是为索要土谢特汗兄弟。大海上师是避免清准双方擦枪走火爆发大战,清朝通使是为延缓准军速度,隐蔽清军企图集大兵一举歼灭噶尔丹的意图。这样我们就会看到,越是大战爆发紧急时刻,却越有着迎来送往,张灯结彩,一派安乐祥和的气象。
7月25,准噶尔军已经到了达里湖附近,清军常宁部和其他蒙古部众在向吐尔根河清军阵地奔逃。就在23日左右,噶尔丹的大使,还有“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的大使到达福全军中,他们说“大海上师”对噶尔丹表达了双方如此接近,清准有可能再度擦枪走火的关切。“大海上师”说:“噶尔丹和康熙一向是友好邻邦,现在噶尔丹一路追杀土谢特汗兄弟,如果和清军擦枪走火爆发大战,必将遗祸天下的生灵,让天下不安”,所以噶尔丹表示遵循“大海上师”的教诲,(会保持对清军最大的克制),所以特地前来照会清军的大人们。
这两位大使走的时候,福全也派人出使,对准噶尔军表示慰问,福全还按照康熙的指示,送去100只羊,20头牛。并且带着福全和康熙皇长子的信件。
信件上说:“清朝和准噶尔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多年来一直和睦相处。现在准噶尔军为追索土谢特汗兄弟,入我们的国界。(对此我们表示深切的关切),康熙皇上命令我们前来,就是为解决这个事件,促进两国的永久和平。准噶尔方已经派遣使臣前来,表达了将遵循调停人的意见,(对此我方表示赞赏),清准两方的这次谈判,事关着两国的地区稳定,我们要谈出一个结果,那么一切事情就都有一个总的解决方法。请准噶尔方,继续照会我方,通知大清国,准噶尔方面将在什么地方安排展开两国的这次会议?通过使臣,我们送上肥羊100只,犍牛20头表示我方的慰问。”就在乌珠穆沁之战的25日左右,准军追击着土谢特汗兄弟、常宁等奔驰而来。双方却还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27日准军进入乌兰布通,清军也在福全的吐尔根河阵地集结,清军的阵地极大,在23日,这个吐尔根军营。有30公里宽,纵深有10公里,联营有40座。福全还命令清军不断的挖掘壕垒。就乌兰布通之战被俘虏的清军对噶尔丹供称,清军总数有约有15万,可见此阵地容纳了多少人?27日两军的营地相隔15到20公里,双方的哨兵彼此两望,互相哨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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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尔丹和济隆活佛也写信给福全说:“(6月20日,在商南多尔吉的努力下)清准已经就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达成协议,清朝将引渡他们给准噶尔,但是就是因为清军的阿尔尼在乌尔会河偷袭准军,导致这个协议没有生效。原本清准双方就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问题上,意见是一致的。对上述所说,噶尔丹和济隆活佛已经分别派使者到康熙皇帝处。
现在噶尔丹汗确实侦查到土谢特汗兄弟的所在,一路追击到这里,噶尔丹担心准噶尔和喀尔喀(清朝)之间会互有损伤,所以向福全将军提出准噶尔方的诉求,要求引渡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
根据这个信件,可以判断在27日左右土谢特汗兄弟也进入和吐尔根河阵地,噶尔丹向福全提出引渡的要求。福全又回信道:“清军阿尔尼在乌尔会河仓促进军导致清准两国交恶,这点已经禀报康熙皇帝,现在正是为解决土谢特汗兄弟的事情,康熙皇帝命令我们到这里。噶尔丹汗既然已经到达我境内,要求到乌兰布通(开会),那么,是否引渡土谢特汗和其兄弟哲布尊丹巴?我们清准双方要各自派遣显贵大臣协商。噶尔丹汗多次表示没有侵犯我国国民,可是掠夺我国(乌珠穆沁)属民,控制地方官员,这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声明了吗?如果噶尔丹汗希望按照调停人济隆活佛的方案,就应该派遣大使,出具正式的官方文件”
农历7月30,噶尔丹的使者和济隆活佛的使者又到达了福全的军营,这次噶尔丹的使者依旧表达了索要土谢特汗兄弟的要求:“所有事情都派遣使者随满丕等上奏康熙皇帝,不复具疏,对福全将军和皇长子表示问候,希望(福全)能按照6月20日夜,商南多尔吉所协议的方案,向准方引渡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噶尔丹的要求很明确,要福全交出土谢特汗兄弟。
调停人济隆活佛却说得很模糊:“大海上师让我调停清朝和准噶尔,你清朝和准噶尔都是格鲁派的大施主,无分内外。我希望尽早能实现调停,早日回去复命。这个事情要福全将军和皇长子内大臣亲自和我面议,或者我来和福全将军等面议才能定夺”。、
噶尔丹和济隆活佛已经有了分歧。在史妓们编篡的历史中,出于各种原因总把调停人济隆活佛抹黑成一贯偏袒准噶尔。但实际上济隆活佛是两头不讨好。调停人济隆活佛也缺乏政治眼光。
1688年清廷请“大海上师”来调停清朝、准噶尔、喀尔喀的矛盾。是在为解决和俄罗斯领土争端的背景下,需要稳住准噶尔的外交战略中,以模糊的或者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给准噶尔,或者全部驱逐喀尔喀流民,或者两国重建喀尔喀缓冲国的框架下,进行调停活动。当《尼布楚条约》后,清朝已经解决俄罗斯问题,不需要把准噶尔当成潜在的战略盟友,而是需要以和平为幌子,一举消灭的时候。调停人根本看不出这种局势的变化。猜不出康熙的心思,被反复骗了2年,他甚至对三方提出不要引渡土谢特兄弟,“土谢特汗爱去哪里随他的便,哲布尊丹巴派遣到青藏”,以终结他们的政治生命,自己担保他们两的性命的方案来折中。这个耗时长、执行又模糊,给未来还可能他们会卷土重来的方案,噶尔丹接受起来是矛盾的。乌尔会河之战,按说应该惊醒济隆活佛昏聩的政治嗅觉,但是他依旧要尽力说服噶尔丹要相信清朝,相信清朝和谈的诚意。噶尔丹多次失去战机,济隆活佛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即使是雪域的第巴和噶尔丹的矛盾也值得引起注意。大海上师在其实早在1682年已经圆寂,雪域是第巴假借其名在发布命令,噶尔丹和阿奴、策妄阿拉布坦的分离,其实是在第巴的仲裁允许下发生的。 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棋局前,他们却以都是格鲁派教区施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一团和气的说教来调解,遭到三方的共同的抱怨就是必然的了,不说也罢。
在1690年的农历7月30,准噶尔的使者,调停人济隆活佛,都派人到了福全的军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谈判似乎就要开始。但是,使臣一走,福全就开始命令清军整顿器械,磨刀洗炮,备马抬枪,准备第二天黎明,就去进攻乌兰布通的噶尔丹。
血战,马上就要开始。
这就是7月里的最后一天。1690年的夏季在今夜后将过去。按说,大战前,军营都会禁止饮酒,都会灯火管制和缄默,吐尔根河会是一个宁静的夜。不知道,这繁星如瀑的静夜,会是多少骑士和扈从最后一个夜晚?这个即将过去的季节,会是多少将士生命中最后一个盛夏?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19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8:58 编辑
塔林汗
引言
1687,年清朝和俄罗斯在雅克萨爆发了第二次雅克萨之战,当年11月双方进入谈判阶段。为增加谈判中的筹码。清朝运送了一批火炮火器给喀尔喀的土谢特汗,希望他们能进攻贝加尔湖畔的俄罗斯要塞色楞格斯克。1688年喀尔喀的土谢特汗在进攻俄罗斯据点的同时,企图借机一统喀尔喀蒙古,分兵西进,击杀了准噶尔的盟友喀尔喀的札萨克图汗,吞并了札萨克图汗。他们继而又侵入准噶尔汗国国境,杀死准噶尔汗国噶尔丹汗的弟弟多尔吉扎布,并把他的头插到长矛上示众。随后爆发了准噶尔和土谢特汗的大战,大战中土谢特汗败北,逃入清朝。
清朝以调停人的面目出现,通过将会驱逐清朝境内的土谢特汗流民,或者将会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给准噶尔,或者清准将重建没有土谢特汗的喀尔喀汗国等三份方案,稳住了准噶尔。当清朝和俄罗斯1689年签订《尼布楚条约》后,清朝不在需要准噶尔这个潜在的对俄斗争的盟友,相反准噶尔已经是他吞并喀尔喀的障碍。准噶尔在年底得知清朝和俄罗斯的局势后,
知道形势刻不容缓,立即在1689年末第二次东进喀尔喀。
1690年春季,康熙通过几份军情,判断噶尔丹在和侄子分离后已经很衰弱。所以派遣额黑讷、阿南达两支军队到土拉河流域,企图以和谈为名偷袭噶尔丹。但在1690年春夏噶尔丹已经东进,从呼伦贝尔南下,过兴安岭兔河到了乌珠穆沁。
清军的阿尔尼率2万清军在农历6月21在乌尔会河偷袭噶尔丹,却被准噶尔军全歼。乌尔会河之战后噶尔丹退军20天左右,企图以同清朝和谈方式解决土谢特汗的问题。但噶尔丹发现各种迹象表明,清军根本没有准备和谈的迹象,反而在密集的调集各路大军。 于是噶尔丹率军挺近到达里湖附近,打算切割清军和达里湖西侧的土谢特汗和车臣汗的联系,并一举抓获他们。土谢特汗部众等逃入清军的在燕山北麓的吐尔根河阵地,噶尔丹率军进入乌兰布通踏查地形,扎下营寨。并且派使者到清军福全的大营,索要土谢特汗兄弟。
第二天,即1690年9月3日,农历八月初一日,清军集结大军去袭击噶尔丹的乌兰布通营地,这就是历史上的乌兰布通之战。
1690年农历7月27,噶尔丹进入据清军福全吐尔根河大营15到20公里的这片地区,通过踏查地形,噶尔丹确定了以乌兰布通峰为中心的地区确立了营地。乌兰布通地形中有这么几点是噶尔丹据险扎营的因素。
第一章:乌兰布通地形
第一:噶尔丹峰,也就是乌兰布通峰,(今俗称大红山),是一个突兀的挺立在乌兰布通草原的一个小山峰,相对海拔近100米高,视野极其开阔,可纵观极目望去的十几公里内的广阔战场全貌,噶尔丹就是在这个山峰上指挥了乌兰布通之战。占据视野就能纵览全局,这里既是观察哨也是指挥所,山顶有两座小敖包,是否应该叫做眼睛敖包和大脑敖包?战前准噶尔军曾诵经祭旗。
山峰通体为铁锈红色的岩石,蒙古语“乌兰布通”之意,为红色的坛子。确实如此,特别是在朝霞和夕阳的红色光芒的照耀下,与红日相互映衬的噶尔丹峰,呈现出一种凝血的色,那是历史的熠熠生辉。我们似乎能看到身形高大的博硕克图汗--噶尔丹站在山顶的样子。
图为噶尔丹峰(乌兰布通)
第二:萨里克河、噶尔丹沙堤:噶尔丹将防御阵地布置在萨里克小河边的巨大沙堤沿岸,萨里克小河分割着地理上的草原地带和连绵的沙梁,在燕山和浑善达克沙地之间的是乌兰布通草原地带,萨里克小河北岸沙堤是整个浑善达克沙地的最前沿,是浑善达克沙地的锋刃,沙堤土质为细沙,纵观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北向是平缓的草坡,南向是如同城墙的巨大的沙质断面。沙梁上长着一排排的树丛。
萨里克小河是辽河的源头,辽河也叫西拉木伦河、湟水、是历史上东北地区最重要的河流,这里水量并不大,但是土质的含水率很高,河底河畔的的基底,是土质和沙质的土壤相互混杂的,如果河底河畔是沙质的基底上,人骑马可轻松涉水而过,这些通道可称作过河口,但很多土质的基底却有很多腐质沉积,是会导致泥足深陷的沼泽,做田野调查的时候,据说这些泽地甚至能陷人马,在雨季如果不知道过河口所在,决不能随意出入这片河源地带。噶尔丹布阵于此,就是让南向的沙堤做他的城墙,萨里克小河以及泽地做他的护城河。这就是清军在7月底侦查到的准军依托山、林、深堑,依险结营。山应该是噶尔丹峰,林指沙梁上那些树丛,深堑说的就是如城墙般的噶尔丹沙堤,护城河样的萨里克小河。
第三:大营地、营地河、左右翼草原:依托着环绕噶尔丹峰的另一条无名小河(辽河源),噶尔丹建立了大营所在,这条小河我们可以叫做“营地河”。小河也不宽阔,但也有淤泥和断崖,能阻碍步骑兵的前进,是天然的屏障,过这个小河也有些地方由于基地是沙子可轻松过河,可以叫做过河口,准军可随意出入。其他地方淤泥也较为黑厚,做田野调查时,笔者也曾深陷于此。
南向的噶尔丹峰的左右翼,是两片非常平整宽阔的草原,噶尔丹可以将左右翼的预备队放置在此地。这片草原舒张到战场所有的地区,预备队可以轻松的驰骋到整个战区,做出支援和突击。
第四:暗泽草原:在研究乌兰布通之战的时候,根据记载可得知,清军右翼曾陷入泥沼,所以笔者曾用大量时间去查询这个“沼泽”所在。也曾思索清军右翼为什么会愚蠢的冲入泥泽这一疑点。通过大量查阅和田野调查,逐渐的明白了这个所谓“泥泽”就是福全岭、野鸭湖东侧这一片广大的草原地区,作为辽河河源之地,此地相对四周地势低,土质为腐质土,含水率高,地势平展,上面长满茂盛的牧草,夏秋之际盛开着无数小花,看上去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原,但如果这一年夏秋雨水丰沛,那么这片草原的鲜花之下的土地,也会变得泥泞不堪,当然从外貌上是看不出来的,所以这是草原。泥沼只是在夏秋多雨后暗自瘫软在鲜花牧草之下,看上去可纵马驰骋的宽阔塔拉,夏秋的有些时候,也会让你泥足深陷。所以这片草原应该被叫做暗泽草原。
第五:福全岭:噶尔丹布置了是以地利为优势的防御反击型阵地,噶尔丹留给了清军一个极其宽阔的进攻面,这个进攻面至少有6公里宽。平坦平整、视野良好。
噶尔丹峰(大红山)对面3公里,是一个平缓起伏的大丘陵,地势开阔,相对海拔也有近百米,能纵观整个噶尔丹沙堤,噶尔丹营地,整个战场。这个无名山丘,由于清军的指挥中心在此,清军统帅是康熙的哥哥福全,所以称此山丘为福全岭,岭下左右翼有优质水源,据平缓高坡,可防准军冲击,也可居高临下让自己骑兵发挥突击力,视野宽可控制全局,据水源可防断水道,理论上这是清军发动攻击的绝佳地点。今天的野鸭湖和将军湖不见清军的记载,可能当时这两小湖还未完全形成,
决战的那一天,无名山丘上的福全和大红山上的噶尔丹,曾相望于原野。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23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08 编辑
第二章:乌兰布通之战:清军轰击准噶尔游骑和见到“驼城”
1690年9月3日,农历八月初一。黎明(当天早上5点黎明,5点30日出)清军在集结,清军的大营在燕山山口的土尓更河,清军阵地距离乌兰布通15到20公里左右,但清军行进的非常慢。从早晨6点算起到日中12点,清军足足走了6小时左右。
清军之所以走的这么慢,清军中带有大型火炮是一个原因,康熙曾说前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携带的火炮太重,大型火炮会拖慢行军速度。其次,清军排设据马鹿角前进的方式,也会拖慢行军的速度。据马鹿角能抵御高机动性的骑兵的猛烈冲击。这算是野战中比较重的攻防手段。清军要兼顾这两种器械。
在中午12点左右的时候,清军发现准噶尔军的侦查和游骑,于是清军排列据马鹿角,炮兵、火枪兵等阵列,按照清军的战斗队形徐徐前进,并且用火枪火炮射击这些准噶尔游骑。这些游骑遭到打击后一路奔逃,清军追击着这些游骑,进入福全岭。
在福全岭下,清军看到准噶尔军阵地的全貌。即福全战报中说的“见准噶尔在林内(噶尔丹沙堤上树丛)、隔河高岸(隔着萨里克河在噶尔丹沙堤上)相据,横卧骆驼以为防御工事”。
(1690年9月3日,清军视角,准军在对面沙梁布阵,噶尔丹立于峰顶)
准噶尔驼载阵地,在马斯哈的《出塞北记》记载中更详尽,“用骆驼万千,绊骆驼腿让骆驼卧在地上,背上让拖上箱垛,再弄湿毡子盖在箱垛上面,向栅格一样排列起来,在如同栅格一样的卧驼之间,准军发射弓箭和火枪,配合长矛和钩镰枪,以抵御清军。。。。。”。
准噶尔军惯用流行于中亚的驼载火炮,所谓“准噶尔使回教火器,教战,先鸟炮,次射,次击刺,另甲士持鸟炮短枪,腰弓失佩刀,骆驼驼大炮。。。”一些研究者也认为所谓的“驼城”,是驼载火炮阵地。
实际应该是既有防御用的骆驼阵地,也有进攻用的驼载火炮。驼载阵地能灵活的驱使骆驼去堵战线上的缺口,为防止敌人的骑兵快速突入到阵线中。驼载火炮比较起炮车来说,也有着更加灵活,少受地形影响的优点。通过田野考察,我们可以得知,噶尔丹的防线基本在6公里宽阔的沙堤上,不可能用万余骆驼组成“驼城”,那只是马斯哈的夸张渲染。福全的战报还算精练,这些驼载阵地,是局域性的排列在一些关键部位。
准噶尔的驼载阵地排列在哪里呢?排列在噶尔丹沙堤上一个沙丘和另一个沙丘的连接处,至于沙丘的断面,那些连绵的断面有多层,是质地松软的沙子,有的有5米左右高,有的有20米高落差极大,别说骑兵,即使徒步爬上来都极为费事,甚至有些可以成为天然的反坦克沟堑。准军只需要用驼载阵地堵上沙丘之间的薄弱处,再用驼载火炮灵活的居高临下的轰击即可。
噶尔丹在乌兰布通对清军突袭是否有所准备?噶尔丹曾抱怨“大海上师”派来的调停人济隆活佛,说“济隆活佛劝噶尔丹要相信清朝和谈的愿望,因此他在草原上行军,没有设立必要的防御措施”。也就是说,噶尔丹觉得由于轻信济隆活佛和福全,在乌兰布通准噶尔军的阵地防御还不充分。
但无论噶尔丹多么轻信清廷和济隆,在乌尔会河,他就曾遭到过清军阿尔尼偷袭,这应该能引起他足够的警惕。而且噶尔丹作为纵横中亚的军事家,据险扎营,几乎是噶尔丹的一种本能。乌兰布通之战是充分利用了地形经典战例之一。噶尔丹的乌兰布通之战中充分利用的地形的优势是毫无疑问的。噶尔丹做到了据险扎营,但由于轻信清朝和济隆活佛,噶尔丹没有进一步的做更多的防御工事。尽管没有深化阵地防御,但他也占据地利,有可能准噶尔阵地上的驼阵是噶尔丹临时的应急之举。毕竟骆驼也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能用战壕,就尽量不去消耗骆驼。在8月初1一早,准军侦查到清军大军整列而来,临时用驼载阵地的方式加强了营地的防御。福全在7月30还在和噶尔丹商议着双方要进行高级别首脑会晤,第二天,8月初一,福全就率大军去偷袭,清军做到了军事行动的突然性。
在1690年9月3日,农历八月初一中午12点,福全隔着3公里左右的距离观测到准军的噶尔丹沙堤阵线,还有一些骆驼聚集在阵地上。接下来清军发动进攻。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31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11 编辑
第三章,从历史中消失的下午之战
清军在未时(中午一点)左右发动总攻。但是在历史中,清军未时到掌灯时分的战斗,也就是整个下午,中午1点到下午7点多里六个小时的战斗的详情,从来没有被写入历史。清军主力攻击了这6小时从历史中消失了。无论是往来战报,回忆日记、康熙的起居注、歌功颂德的大型文化工程各种方略、志、传等等,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这个下午的战斗。以至于曾有人和我争论,说乌兰布通之战只是清军左翼苏努部参与了战斗。我们不禁要问,清军究竟哪些部队参与了战斗?
在农历7月25日,乌兰布通开战前5天,康熙指派了福全军队的指挥阵容:清军的前队由以下将军统领,迈图、杨代、查木素、色黑、老满色、海兰、吉尔塔布、阿尔尼。清军的次队由杨文魁、康喀拉、伊勒、色格印四位将军统领。左翼统领是苏努,右翼统领是朋春。诸王随福全、皇长子,以及明珠、索额图、阿密达、佟国维等等是指挥中心,也是应援团,战场哪里需要,他们率领应援团亲自支援。25日后常宁等其他清军蒙古部落到达吐尔根河后,清军也将是这个作战指挥框架。
其中清军的前队前锋统领迈图在乌兰布通之战中阵亡。迈图参与过和南明、三藩、郑成功的战争,可谓久经战阵。第二队的色格印在乌兰布通大战中,十分惧怕,说自己中暑了下马,其家人扈从都愤懑的说,将军您是二品大臣,如此临阵退却,回去怎么见人呢?扶他上马,色格印(正白旗汉军火器)又从马上下来,卧在草丛中,后回到军营任然发抖不已,身着铠甲蒙着被子睡到天亮,他统辖下的官兵没有不耻笑他的。
指挥部和应援队中的明珠、索额图在大战中,选勇士数百人近身防卫自己。让这些勇士心生不满。我们无法知道索额图、明珠等是否做到战场哪里需要,他们就去率军支援。但是应援队里的佟国维在左翼的佟国纲陷入危险或战死的时候,曾参与到清军左翼的进攻。通过前队中的迈图和次队中的色格印、佟国维三位位将军的战斗记录,说明清军的前队和次队还有应援队都参与了战斗。而且战斗极为激烈,作为正二品的高阶将军前锋统领迈图也战死在战役中,次队的色格印甚至有可能得了战场恐惧症。
福全岭到噶尔丹沙堤,间隔不过3到4里,6公里宽的防御进攻面,清军就是打了6小时没打下来。康熙后来总结乌兰布通之战,说清军排列太密,乃至于大臣而下乃至于士兵,阵亡和受伤的非常多。为什么清军在乌兰布通付出如此大的伤亡呢?这就必须分析清军和准军在此战役中的两种战法。
清军的战法是一个在战争中不断完善的过程,乌兰布通时期的主要战法成熟于清朝和三藩的战争中。三藩之战结束于1681年,乌兰布通之战在1690年,相隔仅仅有九年。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大量将军、军士都成长于三藩之战。
清军的战法是密集军阵,集结火炮,火枪组成锋线,连环射击输出强大火力,在连环射击的同时,射击军、火炮更迭着前进,给予对手阵列极大的压迫,一旦对手的阵列被打乱或打散,清军的骑兵立即冲击,冲击到对方军阵中厮杀。这是清军火炮,火枪阵,和骑兵的冷热军种的协同。
其实当时的吴三桂也大致是这样的战法,只是清朝军队的骑兵冲击力强于吴三桂,吴三桂为克制清军的骑兵冲击,常常用用据马鹿角木以及大型盾牌藤盾来抵御清军的冲击。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考虑到准噶尔军骑兵的冲击力很强,将吴三桂惯用的据马鹿角木和藤牌军的战法用到清军。
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的战法是:前排是据马鹿角木,以及藤牌兵,防止准军骑兵冲击,据马鹿角木的后面是密集的火枪兵,火炮兵的锋线,输出强大的火力打击。在火枪兵后面,是密集的骑兵,随时准备在准军的军阵被打散或打乱的时候,一举冲出去冲击准军。对于清军的战法,噶尔丹是否知道呢?噶尔丹一定知道,这不仅是一个军事家对世界棋局的敏感,1685年准噶尔汗国的使臣就曾经在康熙大阅兵的演习中见过清军的这个作战方法。
清军的火器部队在军阵中的哪个部位?按照福全和康熙25日左右商定军阵结构,苏努和朋春统领的左右翼各有前锋200名,防军约678人,骁骑约904人。前队约护军3390名,次队护军约1335人,骁骑约908人。常宁部到达后,军队由福全调用。这里没有说明清军的火器兵和其他将领的位置。
清军的火器兵,可以查到的有阿南达、李林隆的200汉军,噶尔吗兵团中200汉军,八旗火器营1000,直隶天津三屯火器兵1000,汉军鸟枪兵1500,这大约3000人。此后也会有一些常宁军,康熙的亲军中的火器兵,大部分人估算应该在5000左右。按《广阳杂记》里“每牛录下枪手派至8人,几近倾国”,记载此战清军火器兵应该约在7264人左右。战后,康熙赏赐八旗火器营官兵发枪炮兵2977人,拉炮车布甲101人,棉甲58人,抬鹿角仆役579人。但我们也无法确定,这是乌兰布通全部火器兵?还是专属八旗火器营?或者是只是左翼火器营。
准军配备有多少火器部队?也不见历史记载,按照昭莫多之战,穷困的噶尔丹有5000兵力,还配备2000火枪的记载。即使按照这个准军的火枪配比,乌兰布通之战16000准噶尔正兵,也应该6400火枪。
准噶尔军也惯使用密集火枪齐射。在乌尔会河之战中,准噶尔的密集火枪齐射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上午就全歼了阿尔尼的2万清军。有可能在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的据马、密集火枪、火炮、骑兵的战法,是考虑了准噶尔军在乌尔会河战斗方式的。清军企图用几倍于准噶尔的兵力,强大的火力输出,用相同的密集的火器齐射,骑兵对冲来决一雌雄。从战术推演上看,怎么说,清军都胜券在握。
但是,在乌兰布通,准噶尔并没有像乌尔会河之战一样,排列成密集的火器骑兵阵型,相反噶尔丹利用了地形,让清军原计划的一场大原野上的火器对轰、骑兵对冲战,变成了一场“攻城战”。
清军预想中如同乌尔会河之战中密集排列的准噶尔军阵根本不存在。在乌兰布通准噶尔军不是线列军阵,准军是散列,聚聚散散的匍匐在沙堤之上,树丛之后,过河口和坡头,驼载防御阵地之后。 噶尔丹只有充分利用地形,才能抵御兵力远少于清军的劣势,乌兰布通之战实际是一场攻“城”战。甚至由于乌兰布通的地形的复杂性和迷惑性,噶尔丹据险扎营于两道有着淤泥的小河后,布防于复杂沙堤之上,对于清军,这还是一场艰巨的攻“城”战。
战场看上去平展的地形,实际却极为复杂,特别对于整排排行军的清军来说。萨里克小河有水深处,还有淤泥,当战马和炮车陷于沙子,当一部分清军陷于淤泥的时候,其他清军是该进军?还是留在原地顶着准军的炮火等待?清军无法做到进退一致,保持阵列。由于前面根本没有阵列的准军,清军火炮要扬起来对准那些噶尔丹沙堤高高的沙梁上,那时候清军的火炮就没有便捷的仰角系统,这个操作,极为耗费时间,随着炮兵推进还要不断调整仰角,这个过程也要清军炮兵承受着准军的射击来完成。
清军的各个小队会进退两难,前队指挥也会难以协同,次队也是一样,即使是福全在纵览全局的时候,根本无法兼顾局部。在复杂地形下要求全军整齐划一,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清军如果放弃先前制定的整体阵列一起前进,整体强推准军阵地的战术。改成各自以小组为单位快速出击,单点突破,然后扩大战果的战术是否可行?如同1730年准噶尔的巴里坤之战和1948年胡家窝棚之战?不知道福全是否在受挫后尝试过这样的战法。但如果这样,清军的各个小组在缺少火炮支援的情况下,零散的冲过泥沼,冲到准军几道沙梁的防线中,骑兵和步兵也会在沙子中失去速度,骑着马冲沙梁,沙梁大部分地段就和城墙一样上不去,能上去的地方也有驼载阵地挡着,那些失去速度的清军,会被沙梁上居高临下的准军一个个的伏击。
清军的火炮开花弹并不多,大部分是飞翔的铁蛋、铅弹和石头蛋,如同田径场上小铅球。这对排列的军阵有极强的杀伤力,但是那些沙子城墙却能以柔克刚。雅克萨之战中哥萨克将厚泥抹在木墙上抵御炮弹的冲击,乌兰布通的沙梁的却沙子取之不绝,这个沙子的城墙难以轰塌。清军在这个下午7小时里付出巨大的伤亡,却没有突破噶尔丹沙堤。由于正面攻击毫无战果,而且伤亡巨大,所以清方都回避了这6小时正面攻击的细节。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41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21 编辑
第四章:清军的两翼攻击
清军的左翼由苏努统领,右翼由参与过雅克萨之战的朋春统领,清军的左右翼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进攻中的?不得而知!
朋春统领的右翼骑兵,曾经猛烈突击,冲进了福全岭南的暗泽草原,陷于泥泞,不得不率军返回到原先列阵的地方。这个冲入暗泽草原,然后再从泥泞中出来退回原处的过程1个小时就能完成,最多两个小时,由此可以推断朋春统领的右翼应该在掌灯时分前一个小时左右参与的进攻。乌兰布通当天18点42开始日落,19点30昏夜掌灯,19点50夜幕。
苏努统领的左翼应该也是在下午6点左右参与进攻的。因为舒展左右翼协同进攻一般来说是惯例。清军的左翼也大致是在下午6点左右发动的攻击。
乌兰布通战场地形上,南方是暗泽草原,这片草原既然能够泥泞,说明1690年乌兰布通大战前雨水丰沛。无论是萨里克小河还是暗泽草原都不利于清军展开进攻。但是战场的北方地势却比较高,土质也是沙土为主,土壤含水率底。清军的正面前队和次队等的进攻,也会让准军兵力趋向于噶尔丹沙堤的中部集中,噶尔丹沙堤的南北两端是薄弱环节,但南端的前部有暗泽草原的保护。
这样在清军的左翼进攻的比较顺利,绕过今天的将军湖北,苏努率左翼军突进到噶尔丹阵线附近。火器营猛烈的轰击,将堵在这里的驼载阵地轰击出一个缺口。也就是马斯哈所说的“驼毙于火,颓且仆,阵断为二”,清朝左翼军一度冲入准军阵线
但在北京的传教士白晋说:“康熙皇帝知道清朝的军队蒙受巨大的损失,而未能将准噶尔军彻底击溃。是因为准噶尔人仗着良好的排枪的强大火力,迫使康熙皇帝的骑兵退出战线”这个所谓的“良好的排枪的强大火力”打退清军骑兵的战术,是用在了清朝的主力中路还是在左翼?或许两个战线都有所体现。
准军的反冲锋极为猛烈,打退了清军左翼骑兵的进攻,反推到清军左翼火器营附近。准军猛烈的射击打死了左翼火器营的佟国纲。传教士张诚说佟国纲是要撤下火炮时候,为准军滑膛枪所射杀。这是康熙的亲舅舅,也是火器营的指挥。左翼火器营营总叫韩大任,以前是吴三桂的炮兵军官,他看见佟国纲被打死后,他说:“在战场上丢失自己的主帅(遗弃主帅的或者主帅的尸体,不抢回)是兵家大罪,我以前是吴三桂谋反集团分子,承蒙不死,怎么能遭受这必死的罪行,再面对狱吏?”韩大任冲入敌阵,四处砍杀,也被准军打死。
佟国纲的尸体应该是被抢了回来,传教士张诚曾目睹过那丝绸包裹的一匣骨灰。清军应援队中佟国维在佟国纲战死后也参与了左翼的战斗,兄弟两以这样的方式,诀别于战场。
前锋参领格斯泰在佟国纲中枪后左右冲击,几次冲进冲出,一度冲击到河岸,战马陷于淤泥。准军的密集的涌上来,一阵齐射,格斯泰被射死在淤泥里。格斯泰陷于河泥的时候,准军正“麕集”而来,这次准军的反冲锋,导致清军9名将佐阵亡。
俄罗斯,人记载:“噶尔丹追击了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六周,一直追到尚达海河(萨里克河)附近才追上,在这里和数百门大炮和无数小型火器的十万清军进行了战斗,战后,这支清军带着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在夜间撇下几门炮,撤走了”。
清军“撇”下来被准军缴获的几门火炮的细节,在《张诚日记》里也有反映。张诚记载:乌兰布通之战后,康熙逮将军中掌管炮兵的将士尽皆拘禁,因为“他们在临阵之时,遗弃了最巨大的炮铳”。在清军参战的几百门火炮中,最巨大的火炮是哪一种?在清朝零散的记载中,只有子母炮、铁心铜炮、行营信炮的只言片语。无法得知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被缴获的火炮的型号。
康熙也说过乌兰布通之战炮太重,他肯定不是嫌弃清军火器威力太大,那么他是嫌弃行军时重炮拖慢了整体行军速度?还是嫌重炮进攻时陷于淤泥河沙?还是嫌撤下来时重炮难以机动,不方便与其他骑兵、步兵协同?
清军朋春的右翼陷于暗泽草原没有参与战斗,中路主力和左翼参与了战斗,那么清军被缴获的几门巨炮,是中路主力丢失的?还是左翼佟国纲、韩大任、格斯泰等丢失的?
或许是中路进攻不成反而让巨炮陷于前线,为抢回巨炮,发动左右翼钳型攻势,结果巨炮还是没有抢回,右翼陷于暗泽草原,左翼曾冲入准军阵地,被准军打退,准军还阵斩格斯泰、韩大任、佟国纲等九位将领。
但更大的可能是这几门巨炮是隶属于左翼火器营,他们打破了驼城,清军骑兵冲入准军阵地,但被准军密集的反冲锋打退,格斯泰、韩大任、佟国纲被阵斩,清军抢回佟国纲尸体,但遗失了几门巨炮。
从三藩之战时,康熙强令传教士南怀仁主导清军野战火炮的轻型化,乌兰布通之战,康熙嫌(复杂地形下)火炮太重,在此后几十年里,清军的和准噶尔的缠斗中,清朝逐渐变革的方向是火炮的轻型化和提高火器的普及率,雍正甚至雄心勃勃要在清北路军配备1000门轻型火炮,最高火器普及率到70%的尝试。这是题外话,不做铺展。
格斯泰的阵亡地在哪里?根据记载,格斯泰是战马陷于小河淤泥,准军密集的涌上来,把他射杀在河里。通过田野考察可知,清军左翼从北侧地势较高的地方卷入的话,会有两条小河,一条是萨里克河,噶尔丹沙堤据此险要,另一条是更小的营地河,营地后后面是准军扎营处。格斯泰是阵亡在萨里克河还是营地河?这涉及到清军左翼最远冲击到了哪里的问题。通过考证史料无法确定格斯泰的阵亡地,两小河间隔500米,或许格斯泰为保护佟国纲死在萨里克河,也有可能格斯泰曾冲击到营地河。
清军左翼曾利用猛烈的炮火,突破萨里克河的准军驼载阵地的防御,一度冲入这个阵地是真实的,但他们很快就被准军密集聚集的火枪打退,准军阵斩了格斯泰、韩大任、佟国纲等这也是事实,甚至左翼清军还可能丢失了几门清军参战序列中最巨大的火炮。
噶尔丹在山顶,在这个黄昏,就看着这一切。西天残阳如血,遍地断刀折戟。
入夜时分(19点50),清军丢下这几门炮,带着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撤退了。退到了15到20公里外的吐尔根河清军阵地。清军的指挥们在乌兰布通之夜的撤退,是冒着被康熙杀头的危险下撤军的。清军在这个入夜时分,内大臣阿密达曾说:“康熙皇帝必定不会因为撤军的缘故而杀我们”而主张撤军。,可以说在入夜的时候,福全等指挥官们,是冒着被清军军事法庭处决的可能撤军的。
康熙几次提到,在乌兰布通之战中清军“进退之际,海螺未鸣”,清军“排列太密,为准噶尔乱枪所中,且进退不鸣笳”,这是康熙在指责,清军没有指挥军队进退的信息系统呢?还是说福全没有下达撤军的海螺号角声,就自己回去大营吃晚饭去了?还是说清军的某些部分,在没有得到撤军命令的时候就被打退了?
清军的撤军按照福全战报的说法是因为他考虑到,“昏夜地险”。后来福全在被清军军事法庭审讯的时候再次说“他一遇到准噶尔人指挥力战,当时准军据守在沼泽泥淖的后面,地势对准军有力,因此他未敢轻使让清军涉险受厄,虽然如此但是清军还是取了胜”。
那么事实真的如同福全所说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取了胜吗?仅仅是因为清军左翼曾突入准军阵地就可宣称胜利吗?
1690年八月初一的战斗,噶尔丹是毫无疑问的胜者。他利用地形和出色的指挥,以少胜多,打退了四五倍于自己的清军,大量击杀清军,阵斩多名清军将领,缴获几门清军巨炮,迫使清军退到15到20公里外的燕山扼守进入北京道路的吐尔根河阵地。这不是福全赢了,也不是清军的惨胜,更不是双方的平手,这是噶尔丹彻底的胜利。1690年,噶尔丹在乌尔会河之战,乌珠穆沁之战,乌兰布通之战中三战三捷。
入夜,初一的夜晚星河如瀑,硝烟散尽后虫鸣于野,未死的伤兵或许会哀嚎几声,无名的野花在绽放和枯萎,那些战死的士兵的魂灵,在萤火虫开始摇曳飞舞的时候,缓缓的升腾到他们阿尔泰山和白山黑水的故乡。
据说修罗们会身着锦衣,在壮美之地战斗,看看1690年这一路,克鲁伦河、呼伦贝尔。阿尔山、乌尔会河、阿斯哈图、达里湖、乌兰布通、吐尔根河,修罗们在壮美如画中行军和战斗,在壮美夕阳中胜利和寂灭。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46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26 编辑
第五章:田野调查中的“阵斩八将军”和“阵斩四十将”
在乌兰布通做田野调查的时候,听到过一些传说,多属于无稽之谈,但有两则是关于今天将军湖的传说有些意思,一则说将军湖是因为清军炮火强劲,是火炮轰击而成。或火炮的后坐力导致地陷而成。将军湖和野鸭湖的位置,在当年可能还没有形成,当年的泥淖可能还是沿着萨里克河周边分布,这样才能和战史更符合。
另外田野调查中,有清军为战胜噶尔丹在将军湖阵亡了8个将军的传说,我不认为传说能在这样几百年里人迹罕至、人际变迁的地方能传播下来。应该是有研究者通过各种文献、学术会议等等渠道把一些史料传播到今天的乌兰布通旅游区,这个传说是通过史料到学术研讨会再到民间故事的这样路径传播的。
将军湖“阵斩八将军”的传说,应该来自于《钦定八旗通志》中关于格斯泰阵亡细节的记载,《通志》中记载,左翼由山腰卷入的时候,佟国纲中枪后,前锋参领格斯泰勇猛拼杀,和迈图、护军参领赫色、巴锡、巴雅尔、门岱,火器营营总韩大任,前锋校珠旺勒等阵亡于该战斗。其中佟国纲是一等公,迈图是2品官员,前锋参领和护军参领是3品官,巴雅尔一等轻车都尉三品,韩大任也是3品官员。这是八位阵亡在今天将军湖北岸的8位高阶将军。加上前锋校珠旺勒6品武官其实是9位将佐。
这应该是田野调查中准军在将军湖“阵斩8将军”的传说的由来。在佟国维中枪前后,或者为抢回佟国维尸体和大炮,或为战胜对方,这小小的区域的战斗极为激烈,短时间密集的阵亡了清军8位高阶将军。
《钦定八旗通志》里记载了乌兰布通阵亡的八旗忠烈,除去两位追赠,追赠中的一个是后来雍正朝重臣查郎阿的父亲,三位被喀尔喀误杀,在乌兰布通有记载的阵斩八旗将佐有41名
通过分析这份阵亡八旗将佐的名录,我们可以得知,由于乌兰布通是防守战,所以没有取得如同和通泊之战那样大量杀死清军高阶指挥的战果,没有阵斩福全、常宁、皇长子这类指挥、大将军。清军阵亡的主要是参领和校级的战斗骨干,而且满洲八旗的骑兵牺牲最大。乌兰布通之战是清军牺牲最大的战役之一。
乌兰布通之战是八旗军、漠南蒙古、漠北蒙古三方对准噶尔的一次战役,除去被准噶尔阵斩的八旗41将佐,不知道有多少漠南、漠北两部分的台吉、诺彦、巴特尔阵亡于此战役?如果算上漠南、漠北蒙古的损失,乌兰布通之战的战损就更加惊人。
相比清朝和李自成的一片石之战阵亡将领十几个,清朝同吴三桂的永兴之战阵亡将领四十多,这两次清朝的国运之战,清军将领战损都远远小于乌兰布通之战。
密集的火枪使用,战地的人员密集的冲刺,导致了巨大的伤亡率。仅仅几个小时就造成清军这么大的损失。
我们并没有在《钦定八旗通志》中找到汉军八旗将佐在该战中的阵亡记录,究其原因可能是其据马鹿角火器的阵线推进的还不够深,康熙后来曾到乌兰布通战场考察,他说:“通过战场考察,清军的排列阵势,俱甚合节,但噶尔丹率领的是行阵积年的军队,在沙岗下排列,所以我军火器俱高,未获尽剿”,康熙也提到,由于噶尔丹运用了地形的因素,清军火器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
人们惯常喜欢绘声绘色的描绘乌兰布通清军火炮猛轰准噶尔骑兵的故事,但真实却很可能是如同传教士白晋说的,是准噶尔排枪火枪的强大火力和清军八旗骑兵勇猛冲锋的对阵。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1:56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32 编辑
第六章:福全战报以及准噶尔再次要求引渡土谢特汗兄弟
福全在乌兰布通失利后趁夜色撤退,清军退回到15到20公里外的清军燕山吐尔根河大营。早上这段路清军走了6个小时,夜里撤军的时候,不知道福全什么时辰回到了营地?总之会是深夜。福全给康熙写下了这一天的战报,战报的原件无从考察,仅仅在清朝的大型纪念性文化工程《清圣祖实录》《亲征侵占朔漠方略》里能找到一份记载。这份记载中福全宣称自己取得了胜利。
福全写到:“7月29日,臣等侦查到准噶尔屯兵在乌兰布通,于是整列队伍。8月初1日黎明前进,正中午见到敌人,清军排设据马鹿角木、火枪、火炮,以阵列的方式前进,13点遭遇敌人,清军用火炮射击他们,到山下,看见准噶尔在萨里克小河对岸高岸上的林内组成的防线,并且横卧着骆驼,以作为防御阵地。清军从未时交战到掌灯时分,左翼由山腰卷入,大败他们,清军右翼进击,被河里的淤泥和河岸的断崖阻碍,又回到原来列阵的地方。本来想全部消灭敌人,但是由于夜幕降临地形险要,所以收兵慢慢退回,噶尔丹是否死于乱兵之中,要等以后查明在进行禀报,事关大败敌人,谨以奏闻”
福全的这份战报,是否经历过后来清朝大型文化工程惯常的编改?我们不得而知。这份战报和《张诚日记》里记载比较吻合,可能原件确实如此。
但这份战报隐藏了这么几点,第一:清朝军队前队、次队、应援队的6小时的战斗情况。第二:清朝军队的损失、包括高阶将领被阵斩。第三:最巨大的几门巨炮被缴获。第四:清朝左翼从山腰卷入准军阵地后,是因为天黑地险而撤军?还是被准军反冲锋打退?
福全敢在8月初一夜,敢写这份晦败言胜的战报吗?我们再来对比一下清军阿尔尼在乌尔会河之战中的战报。乌尔会河之战中,阿尔尼的2万清军被全歼,全歼这个词汇不是夸张,7月里,阿尔尼和几支增援清军汇合的时候,全部3000清军里没有阿尔尼的兵。阿尔尼2万清军被全歼(斩杀、俘虏、丢掉主帅逃逸)的战役,阿尔尼的战报是怎么写的?阿尔尼的战报也不是原始文档,也被编写的《亲征侵占朔漠方略》里,阿尔尼的战报根本没提一个战损,用几句“清军先退,我军不能进,于是集合士兵,引兵归”就一笔将2万清军被全歼带过。如果不是当时俄罗斯人密切的关注战局,亲临战场的一手资料,你甚至永远都不知道1690年清军阿尔尼居然还曾被如此重创过。
福全和阿尔尼的两份战报有着惊人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要么是因为编纂清朝大型文化工程《实录》《方略》的时候,对原始战报进行了修饰。要么就是当时康熙朝惯用这种行政文体。马斯哈的《塞北记程》不也是如此晦败言胜的吹牛文风吗?
8月1日清军在乌兰布通遭遇失利,夜里退回到15到20公里外的燕山吐尔根河。那里有清军大营。清军在黎明出动的时候,是否考虑过夜里还要回来?黎明出击本质是清军又一次偷袭,或许福全以为能很有把握的一举击溃噶尔丹。
总之,福全并没有如同史妓的文章说的那样,是就近包围了噶尔丹而扎营。而是清军退回到15到20公里外的燕山。
大战后第二天。8月初2,《亲征侵占朔漠方略》里说福全第二日就前进,准备剿杀剩下的准噶尔,但是看见噶尔丹阵地的险恶,依仗坚壁据抗,所以让清军休息。这是说福全被乌兰布通这个地形和准军给吓破胆了吗?
马斯喀说是因为战后第二天,准噶尔派遣大喇嘛卑辞请降,所以清军班师回营。(清军如果要趁和谈清理战场,收回部分阵亡将士尸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
准噶尔派出的喇嘛,是清朝在准噶尔军营的清军大使伊拉古克三(可能此时被噶尔丹以反清复蒙的正义性策反)。他到清军军营是转达噶尔丹的要求来的。噶尔丹在乌兰布通大战第二天,就派人去清军大营,继续向清军索要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这既不是卑辞,也不是请降。而是胜利者的姿态,凭借昨日准噶尔的胜利为筹码,要求清军交出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并且说“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一到二日会来“讲理修好”
福全指责了噶尔丹的“前后逆恶”(大约是深入清朝边界,劫掠清朝属民,消灭清朝军队等等),让清朝大使伊拉古克三又回到噶尔丹大营。
8月初3,清军继续在据乌兰布通15到20公里外的吐尔根河大营。准军在乌兰布通。双方无交涉。
8月初4,康熙皇帝邀请的调解准、喀、清矛盾的,“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带着70多名弟子组成调解团,到达清军吐尔根河营地。福全设下营幕,双方就座。
济隆活佛说:“噶尔丹由于相信了清朝两位使臣商南多尔吉、伊拉古克三的话,(清朝将会引渡土谢特汗兄弟,会就此谈判,在谈判过程中,如果噶尔丹缺粮,即使劫掠清朝境内的诸蒙古部落也没关系)”所以深入清朝国境,在谈判过程中,无知的部下,有对清属蒙古部落有劫掠行为,这确实是非理的行为。康熙皇帝是一统宇宙之主,噶尔丹是小部落的首领,何敢妄行?只不过是为追击准噶尔的仇敌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以至于如此失误。
现在,噶尔丹汗已经没有追索土谢特汗的意思,请康熙将哲布尊丹巴送到“大海上师”处。荣光莫大。我(济隆)也曾劝噶尔丹汗,既然要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不当逼处(“不当逼处”的意思可能是1、不要逼迫清军福全。2、不要这么近的和清军逼近相处,预防擦枪走火),应该驻扎在远一些的水草之地等待(谈判结果)。
福全说:“哲布尊丹巴即使有罪,自然有康熙皇帝处置,怎么能因为噶尔丹的要求就把他遣送在青藏?要不是等济隆活佛调停,我现在就率兵前进了”
济隆活佛说:“我们会尽力劝说噶尔丹汗放弃对哲布尊丹巴的处置要求,劝说他撤回到清朝国境线外”。
福全反诘说:“济隆活佛怎么能保证噶尔丹不趁间奔逸,在掠夺我清朝的属民?”
济隆活佛说:“福全将军等要体会康熙皇帝的圣者仁心,噶尔丹怎么敢再劫掠呢?他也不会走远,噶尔丹汗一定会等着我回去的”。
福全说:“即使济隆活佛说噶尔丹不会妄行,但是我们清军有东部兵团,呼和浩特兵团,额黑讷兵团几路大军前来,他们并不知道噶尔丹汗是前来讲和的,他们一起进发攻击噶尔丹汗,也很有可能啊!”
济隆活佛惶惶的说:“那样的话,会事败,那该什么办呢?”
福全说:“我们各路清军见到噶尔丹汗的军队就会掩击,这是必然的。我们清军前线指挥部,本着康熙皇帝的圣主仁心,应你的请求,给各路清军发放《停战令》,给各路清军的司令。你拿着这份公文,无论遇到那一路的军队,你把公文给他们看,各路清军指挥看到福全的公文,就会停止进攻的军事行动,”
于是,福全给东部军团的苏尔达,呼和浩特的康亲王,额黑讷兵团分别写了福全的公文。给了济隆。济隆很高兴。福全还送调停人即调停团弟子们很多礼物。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5:35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39 编辑
第七章:乌兰布通战后清准协定中的几个问题
乌兰布通之战后,噶尔丹是哪一天移动了营地?这点大多数研究者都认为是8月初4日,调停人济隆活佛回去之后,在8月初4夜间移营而去的。但是《扎雅班第达传》中说是初一交战,初一经过伊拉古克三、和济隆的调解,初二就搬迁到另一个地方扎营。这里伊拉古克三是8月初2去清军军营,济隆是在8月初4到达清军军营。
根据8月4日济隆活佛说:“噶尔丹汗不会走远,他一定会等我回去的”这句话,我们甚至可以判断,在8月4日双方谈判的时候,噶尔丹已经拔营而去,对应《扎雅班第传》记载,应该是在8月3日夜间。
第一节:解决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的“济隆方案”
福全的记载说8月初4,噶尔丹放弃追索土谢特汗的方案,这个方案是“大海上师”早就提出的。噶尔丹坚持索要土谢特汗兄弟,清朝拖着总是不引渡。“大海上师”和济隆活佛提出的折中方案是:土谢特汗爱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哲布尊丹巴遣送的雪域。济隆活佛要担保二人的性命,但会以终结二人的政治生涯的方式,终结这场几年时间的冲突。
济隆首次提出这个方案,是在6月20,乌尔会河之战的夜里。清朝使者商南多尔吉外交欺诈的那一夜。当夜噶尔丹同意了这个方案。结果几小时后就遭到清军阿尔尼的偷袭。后来噶尔丹发现清军的大规模集结后,挺近到乌兰布通。
在7月27日噶尔丹给福全写信,7月30日又派使者到福全军营,噶尔丹又坚持向清军索要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8月初1,噶尔丹在乌兰布通取胜后,8月初2噶尔丹就又派人到清军索要二人。8月初4,噶尔丹应该是又同意了调解人济隆活佛的方案。
噶尔丹为什么在这五次交涉中反反复复呢?因为济隆活佛的这个方案,执行起来时间长,不容易监督,而且土谢特汗兄弟随时可能趁噶尔丹虚弱的时候卷土重来。噶尔丹同意这个方案是矛盾的。最好是能直接俘虏或者击杀二人,才能不留隐患。
乌兰布通之战后,清军守在燕山山脉,30公里宽,10公里深的大营中,沟壕垒塞。噶尔丹难以进攻这样的清军大营。准军后勤不足,也不能无限期的驻扎在乌兰布通等粮食吃尽。在8月4日他同意了调解人济隆的方案,也是不得已为之。
值得注意的是调解人济隆活佛说的一句话,他对福全说:“余曾语噶尔丹,汝既求以理和好,不当逼处,宜远驻以待,故使回就水草之地相候”。济隆曾经对噶尔丹说,你既然寻求以理和好,就不应该“逼处”,应该驻扎在远一点的地方等待,所以让他会就水草之地等候济隆。这里是济隆让噶尔丹不要“逼处”福全?是济隆让噶尔丹去远一些的地方吗?
8月初3夜,噶尔丹拔营到刚嘎湖。一直到8月初8,至少五天时间,福全并没有追击。
第二节:福全令人错愕的给济隆三份《停战令》
福全却令人惊愕的向济隆和噶尔丹透露了清军的军情,东部兵团的苏尔达、附近的额黑讷兵团,呼和浩特的康亲王如果见到准军,会发动攻击。这三处有清军在集结的军情,噶尔丹通过侦查、间谍渗透、俘虏口供或许会知道个大概。但清军的福全和军营那么多大臣、皇长子这样对噶尔丹泄密,是出于什么目的?
福全还十分周到的为噶尔丹写下三份军令,三份《停战令》,如果遇到东部军、额黑讷、呼和浩特的康亲王,就交给他们福全给他们下达的军令。让他们不得采取对准噶尔的军事行动。这是怕准噶尔军被清军的东部兵团消灭,被额黑讷兵团消灭,还是怕准军被呼和浩特的康亲王消灭?或者反过来,福全怕噶尔丹率准军歼灭清军的这三个兵团?
额黑讷兵团以内蒙古西部蒙古部落为主,正兵有6000,扈从4000,全军大概有1万。从遥远的呼和浩特远行到土拉河附近又沿着克鲁伦河南进入锡林郭勒,粮食匮乏又疲敝不堪,没有火器,不知道有多少可战之兵。遭遇噶尔丹会有武器上的代差。准军一个上午或下午就应该能全歼他们。
东部兵团科尔沁骑兵1万,辽宁、吉林兵一部分到福全营,估计大约有5000人到了苏尔达处,东部全军一万五正兵,不知道辽宁和吉林兵原道而来是否带了火器,但科尔沁兵团是没有火器的,遭遇准军会是什么结果?
呼和浩特的康亲王,不知道是否回到了青城?他遭遇噶尔丹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排除噶尔丹会把呼和浩特当成下一个军事目标。
从来没有一个历史学家能对福全在8月初4的谈判中的怪异行为作出解释。这并不是福全一个人智商掉线或者精神错乱,毕竟在吐尔根河,还有皇长子,还有索额图、明珠、阿密达、战死了兄弟的佟国维等等一众朝廷重臣。
福全被记载在《亲征平定朔漠方略》的说法是,福全等想继续进击乌兰布通的准军,但是准军的阵地太险,而且康熙皇帝曾指示不要过多让清军太劳累(失去战斗力),想一举消灭掉准军,在假意和谈中,在外交往来的期间,等待东部(科尔沁、辽宁、吉林)的部队到达。一起夹击,消灭掉准噶尔。如果可以除掉噶尔丹的机会,福全等就绝不会耽误。
这是福全用“如果····就····”造的绝妙的句子。要是没有福全和东部兵团一起夹击准噶尔的战机怎么办?既然福全准备和东部兵团夹击噶尔丹,又泄密给噶尔丹东部兵团的存在是为什么?既然福全准备和东部兵团夹击噶尔丹,福全给噶尔丹《停战令》,让他遇到东部兵团时候,交给东部清军,让东部兵团不得对噶尔丹采取军事行动的命令干什么?为什么福全自己不亲自给东部兵团的苏尔达,附近的额黑讷,呼和浩特的康亲王下达这个命令呢?
乌兰布通之战后清军的记录出现这么多的令人错愕惊异的不合理处。如果福全有和东北兵团夹击噶尔丹,并消灭准噶尔的战机,福全一定会露出屠杀者的嘴脸毫不犹豫的去痛下杀手。如果没有这个战机,清朝对准噶尔就又是下一个相对平缓的战略欺诈期,噶尔丹随后要是强大无比,是一种平行宇宙的走向。噶尔丹以后如果衰败,将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走向。你死我活的棋盘上的外交都是真真假假。
福全“泄密”给噶尔丹,并给噶尔丹三份《停战令》的原因应该是这样的:
福全对乌兰布通的噶尔丹无可奈何。而且他担心噶尔丹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遭遇额黑讷兵团,或者东部兵团。噶尔丹如果侦查到这两支军队的的确切所在,或者侦查到有部队有可能夹击自己,出于“黑暗森林理论”的猜忌链,噶尔丹一定会第一时间主动出击全歼这支清军,或者这两支清军。福全自己派人走山路迂回给东部军传递消息,还是从达里湖西侧给额黑讷传递消息可能时间都来不及。
通过乌尔会河之战和乌兰布通之战,福全判断噶尔丹的战斗力远在这两个兵团实力之上。所以福全只能主动“泄密”给济隆和噶尔丹这三个清军兵团,并通过噶尔丹给他们下《停战令》,让额黑讷或者苏尔达不要贸然对噶尔丹发动自取灭亡的攻击。 这就是福全、常宁、皇长子、明珠、索额图、佟国维等等众多重臣在乌兰布通之战后,面对诸多可能性,采取的最合理的做法。必须用一个战略外交的欺诈,换几天和平,避免额黑讷、或东部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准军。或者用和谈吊着准军,让准军不要主动去歼灭清军的疲弱的额黑讷兵团和东部军。
这套福全前线指挥部的做法,奏报到康熙处,康熙召集群臣会议,康熙的朝廷一致反对吐尔根河清军大营的做法。康熙严厉训斥道:“大将军、王、皇长子失误机宜,众大臣不正言抗阻,清军军纪十分明确,你们回来的时候,绝不会被姑息和原谅,乌兰布通战役,事关十分巨大,东部兵团(科尔沁、辽宁、吉林)在8月初四五就能抵达达里湖,如果再失去战机不进行进军,派王(福全、常宁)和大臣们干什么去了?。”
福全是在8月初4发的奏报,应该在8月初六到达康熙处,康熙的驳斥在8月初8又回到清军吐尔根大营。这时出现两种意见,福全当然要执行康熙的指示。8月初8.(公历9月10日教师节),福全又组织追击。部分清军留守吐尔根河营地,其他官兵随福全去追击噶尔丹。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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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清准缔结的最后的合约
噶尔丹大约在8月初三夜,或初四早上开拔,夜里从乌兰布通度过西拉木伦河和浑善达克沙地,到达了75公里外的刚嘎湖,刚嘎湖在达里湖东侧。这还是那个地理上险要之处,兴安岭山墙的出口,西拉木伦河谷的出口处。在这里噶尔丹可以堵着西拉木伦河谷的出口,也可进入东北平原,前往呼和浩特,从原路回军,或者从锡林河回去,这既是天堑出口,又四通八达,噶尔丹抢先到达这里。
真的如同调解人济隆活佛所言,噶尔丹不会走远。噶尔丹一直在这里呆了5天。等着济隆和进一步谈判。但也如同福全担心噶尔丹会劫掠清朝属民那样,到8月初9噶尔丹在此劫掠了克什克腾旗三个佐领,劫掠了20000只羊1000头牛马。噶尔丹没有带后勤,只能以战养战,要么饿死,要么饱掠。
他进入乌珠穆沁掠夺了三个佐领,然后又在乌尔会河之战缴获阿尔尼全部物资,仅用这点资源深入挺近在乌兰布通大战。乌兰布通并不缺乏水草,但缺乏可掠夺的对象。这也是噶尔丹在8月初三就离开乌兰布通的原因之一。
很多研究者都认为清军的东部兵团,科尔沁、辽宁、吉林的15000的兵团在8月4日已经到达了达里湖。实际上这根本就是康熙又一次误判,东部兵团就根本没有到这里,如果东部兵团到达里湖的话,会在正面遭遇8月3日或4日夜到这里,已经做好防御的噶尔丹。噶尔丹和东部兵团谁会在遭遇战中活下来?
噶尔丹抢先落子在刚嘎湖,东部军正在往刚嘎湖运动,8月4日到5日,清军的东部兵团一定会遭遇再次落阵的噶尔丹。这或许才是福全担心的,这或许才是福全怪异的给济隆了三份军令,让准军遭遇东部军、额黑讷兵团的时候,通过噶尔丹给清军下达福全的《停战令》的原因。但8月4日福全给济隆活佛的军令,可能5号后才能到噶尔丹手里。
东部兵团为什么没有如康熙判断的那样在8月初四五之间到达达里湖?或许是他们一直拖拉,重度拖延症,几个月出不了东山墙,或许是东部兵团侦查到已经到刚嘎湖的噶尔丹,没有继续进军,避免了又一场几乎就爆发的刚嘎湖之战。就在1690年8月初四五之间,几万人的性命曾命悬一线。
东部兵团没有到达里湖,还在山里,屯兵在噶尔达苏泰河。福全率追击清军到达西拉木伦河附近,距离噶尔达苏泰河100多里的格勒弼劳。福全距离噶尔丹的准军也100多里。福全派笔帖式联系清军东部兵团,东部兵团的科尔沁王沙津、班第、内大臣苏尔达,盛京将军绰克托、吉林将军萨布素商议说,噶尔丹已近往达里湖去了,如果东部兵团往格勒弼劳去,则清军走在了噶尔丹的后面。现在应该在熬布拉克邀击准噶尔军。如果和福全将军商议好这个方案,就姑待福全将军。福全让苏尔达到格勒弼劳,苏尔达没有去,提出了到熬布拉克邀击准噶尔的计划。
8月初9,康熙制定的,东部军和福全在达里湖南北夹击噶尔丹的计划,由于东部军团没有出山,无法实施。准噶尔军就在福全和东部军团眼皮下还劫掠了20000只羊、千余牛马。东部军团又提出在熬布拉克邀击准军的计划。
福全无从下手,东部兵团提出要去熬布拉克邀击噶尔丹的计划,也被福全否决。熬布拉克河距离噶尔丹所在的达里湖60公里,没有群山的屏蔽,东部兵团如果在此邀击,就要翻山越岭,到了立即会被侦查和暴露动机,引起噶尔丹的警觉,福全军也难以和东部兵团协同。福全和东部兵团一起翻山越岭去熬布拉克,一样耗时费力,而且还洞开西拉木伦河谷天堑和燕山。如果执行这个计划,福全和东部兵团翻山越岭去熬布拉克,就等于放开了通向沈阳、北京、呼和浩特的道路。
福全对康熙说:福全考虑到如果噶尔丹侦查到东部兵团去了熬布拉克,噶尔丹不按照原路从熬布拉克会军,从锡林河回军也有可能,如果噶尔丹沿途劫掠诸部落,则清属诸部将受到祸害,就在8月初9噶尔丹还劫掠了克什克腾三佐领羊2万,牛马千余。
福全在8月初9联系东部兵团的同时,也派两个清朝官员吴丹、色尔济去了噶尔丹的军营,进行可以说是谈判可以说是外交欺诈的活动。吴丹、色尔济营出使,是为继续牵制住噶尔丹,让近在咫尺的福全和东部军团能找到下手偷袭的机会的。
这次会谈,出席的有准噶尔方面噶尔丹为首的军政要员,“大海上师”的调停人济隆活佛一行,以及清朝代表内大臣,内大臣色尔济。在会议上清朝大使吴丹、色尔济表示,“清朝将会遣返清朝境内的喀尔喀流民,让他们回故土,而且还会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给噶尔丹”。这是准噶尔汗国外交上重要成果。
噶尔丹十分高兴并写下文书:
“承蒙大海上师明鉴,派遣济隆活佛,作为修正理法的调停人。依照济隆活佛之言,倘若承蒙康熙皇帝惠好(发七旗于故土),博硕克图汗噶尔丹自此不在侵犯康熙皇帝的属众,于马年八月初10日,在济隆活佛面前,交给康熙皇帝的大使内大臣吴丹,内大臣色尔济二人阅看,叩拜吉祥天女及大海上师,如果违背这个誓言,法纪不容,不违背这个誓言。心想事成,伏乞洞见,进呈印文”。
这次重要会议,清朝方面全面删毁了吴丹、色尔济保证清朝将驱逐喀尔喀流民于故土,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的重要细节。在噶尔丹的文书上也多次进行删改,将“博硕克图汗噶尔丹自此不在犯康熙皇帝的属众”篡改成“则自此不敢再犯喀尔喀”,清朝既删除掉合约的前提条件的内容,又篡改关键信息,伪造了一个噶尔丹兵败求和的假象,然后将这篡改后的资料编写在《实录》《亲征平定朔漠方略》等文献里,作为清朝取胜的假象。给几百年来的准噶尔史研究造成恶劣影响,幸好近年翻译的蒙古文档案出版,才揭示了历史的原貌。
会议之后,噶尔丹的使者达尔罕格隆、西达额尔克,还有清朝大使伊拉古克三一起又到了福全的军营。福全等对康熙奏报“请给以印文,许其归好”。
福全派吴丹、色尔济出使噶尔丹军营,肯定不是为缔结友好。福全是要执行康熙要求他和东部军团消灭噶尔丹的指令,他派大臣去看看能不能稳住噶尔丹,好再接近噶尔丹,寻求机会一举歼灭噶尔丹。
噶尔丹已经占据刚嘎湖,达里湖这一锁天堑而四通八达之地。如果清军执行那个在熬布拉克邀击的计划。噶尔丹如果有机会会先歼灭东部兵团和福全中的一个。或者全部歼灭,野心膨胀的话可趁机能进入东北平原和燕山,或者呼和浩特。即使没有机会噶尔丹也会从锡林河从容的离去,顺道报复性的劫掠清属部落,那样福全和东部兵团会遇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的被动。
战争不是比人数,清军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就稳操胜券,在热兵器初期,两军一旦有武器和战术上的代差,上万的兵力几个时辰被歼灭是平常事。清军的东部兵团的火器化水平不得而知,应该很差,所以福全才对他们没有信心。而福全清军的密集阵巨炮流的战争方式,居然就在乌兰布通吃了亏。这次追击噶尔丹,再以6小时15到20公里的速度,以每小时3公里的爬行的行军速度去追击噶尔丹是不可能的,福全应该没有带着他的重炮。轻型火器此时的清军应该在准军之下,准军出色的排枪射击已经获得了乌尔会河,乌兰布通两次大胜。在乌兰布通福全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达里湖,福全在失去进攻的重炮、据马鹿角等防御,远离补给线的情况下,更没有获胜的把握。除却武器配比和地形机动力等因素外,对于一贯喜欢夜战和肉搏的准军来说,他们拥有这更出色的战斗意志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5:47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51 编辑
福全说因为缺乏马力所以没有继续追击,根本是无稽之谈,两军相距百里,即使噶尔丹的军队有机动性,这掠来的2万只羊却不能如同战马一样机动。所有有放牧经验的都知道,这2万羊不能急行军,急行走几天就会倒卧。福全的清军即使跑不过噶尔丹的战马,难道还跑不过这2万只羊吗?之所以在乌兰布通之战后清军没有进行下一步攻击,还是军事上野战不胜的问题。
福全只能缔结暂时的所谓的某种“和平”,在战略暧昧模糊期,寻找下一次翻脸的机会。在1690年农历8月11日左右。福全又派清朝大使伊拉古克三出使噶尔丹军营,15日两方又往来照会。,噶尔丹在刚嘎湖。达里湖驻扎了近半个月,此后噶尔丹率军缓缓退去。
福全自是不甘心,肯定要假和谈以羁留噶尔丹,他又派出吴丹、色尔济,以及蒙古正黄旗的博尔和对去找噶尔丹,但是他们意外的遭到一伙喀尔喀的袭击,把清军三位大使全杀了,或许是一伙乱世流民杀红眼的疯狂,或许是喀尔喀认为清军才出卖他们,反正清朝这三位和噶尔丹交涉中,最重要的“外交大使”,就这样意外的被杀死。至此,乌兰布通之战结束。
1 690年康熙曾有6套对噶尔丹的作战方案,先是康熙以为准噶尔疲弱要回军,派额黑讷、阿南达远赴土拉河虽远必诛,结果疲敝了这两支军队,早早消耗了战斗力。噶尔丹一路从呼伦贝尔南下的时候,康熙准备在兔河狼河阻击准噶尔。噶尔丹轻骑越过兔河后,清朝大使商南多尔吉外交欺诈,配合清军阿尔尼在在乌尔会河偷袭,阿尔尼却被全歼了。
乌尔会河之战后康熙又误判准军潜逃,要清军组建追击兵团“吾不贷汝”,去追击噶尔丹。却正面碰上南下的噶尔丹。噶尔丹一路挺近的时候,康熙派福全常宁去正蓝旗,却导致常宁成孤军。乌兰布通清军失利后,康熙想让福全和清军东部兵团南北夹击噶尔丹,噶尔丹却抢先占领刚嘎湖,康熙让福全和东部兵团攻击刚嘎湖的噶尔丹,清军无从下手,还让吴丹、色尔济给噶尔丹送上一份外交协议。清军再让吴丹、色尔济去蒙哄噶尔丹,一伙喀尔喀匪徒却把吴丹、色尔济,博尔和对给全杀了,无数精彩剧情和反转 。
乌兰布通之战清军失利的原因,史妓们的总结,不会责问康熙对1690年的一系列军事失败要负多少责任?
1690年农历8月19,(公历9月21日)福全也开始回军,福全这么长时间没有下手的机会,还在虚假的谈判中,对噶尔丹作出了“将引渡土谢特汗兄弟,驱逐清朝境内的喀尔喀到故土”的保证。在乌兰布通的清军被挫败是军事上的,在达里湖福全更是遭受了更严重的外交失利。
1690年6月20日,商南多尔吉为在乌尔会河偷袭准噶尔,商定清朝将引渡土谢特汗兄弟给噶尔丹。噶尔丹说如果那样他没有行恶之意,返还了掠夺乌珠穆沁的部分人马。1690年8月10日,福全为羁留噶尔丹,派吴丹、色尔济出使,不但保证引渡土谢特汗兄弟,进而还保证会驱逐喀尔喀于故土。噶尔丹发誓如果那样,噶尔丹保证不会再打清朝的属众。但是,乌尔会河之战清军阿尔尼被全歼,8月初十后福全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两个虚伪的外交协议,就只能让康熙承受。
清朝为配合两次军事攻势,对噶尔丹进行的两次外交欺诈,由于军事行动的失利,导致了两次外交失利,这外交失利对康熙的打击无比巨大,乃至于康熙隐没了协议中,清朝将引渡土谢特汗兄弟,将驱逐喀尔喀于故土这个关键,篡改噶尔丹的话语,并且把这个谎言在历史上说了一千遍,这个一千遍真的不是夸张,文献中康熙真的反反复复的在重复的说这个谎言。
噶尔丹在1693年、1694年、1695年四要求让康熙兑现外交承诺,康熙只能抵赖,“用使者脱身,喀尔喀就是我属众,吴丹已死,这事情已经结案”来抵赖,这是后话。
1690年,在这个秋季,噶尔丹率军回师,带着缴获的2万只羊,福全的保证,缓缓的回到秋草已黄的克鲁伦河,这一年他还是没有抓获土谢特汗兄弟,一切成果只是暂时的雏形。
福全19日也开始回军,福全等全体重臣和将军,回京将受到清朝军事法庭的审判,他们更是有着强烈的失落。
或许,这个秋季,只有调停人济隆活佛是满意的,或许真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相信自己调停成了噶尔丹、土谢特汗兄弟、康熙之间的矛盾。或许他真的为此欣喜过。他给亚洲大地带来和平,他曾经的操劳,他新长的皱纹,都有着那么一丝神圣的光辉,那么大的亚洲里,佛教格鲁派教区的大施主们不在有战争。他们团结一致,播撒佛教神圣的种子,在亚洲各地都将有30万仁波切,传播释迦摩尼的妙曼天音。
作者: 0477 时间: 2021-1-4 15:50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09:54 编辑
第九章:噶尔丹的政治才能
通过对乌尔会河之战、乌珠穆沁之战、乌兰布通之战的研究,我们看到了噶尔丹出色的军事才能,他带着16000卫拉特子弟出征,在这一年里,所有的战斗都获得全胜。
但是噶尔丹的政治才能却十分有限,他政治才能不足,可能和这么几点有关:
首先噶尔丹一出生就是僧格的弟弟,就是转世活佛,从出生的时刻他的人生就被设定,他将是一个僧人。当时的蒙古世界的大贵族里,都是哥哥做领主,弟弟当高僧的政教二道的模式,和土谢特汗、哲布尊丹巴兄弟一样。噶尔丹出生的时候就不曾当做政治上的接班人来培养。从小时候。噶尔丹如果琢磨政治上的事情,在潜意识里,或许他和周围人会觉得这是对领主僧格的僭越。
善谋的做领主,最聪明的当僧人,勇猛的做骑士。噶尔丹很小的时候就去雪域高原去留学去做僧人,噶尔丹和哲布尊丹巴一样都是极为聪明的那一种人。轻松的完成学业的同时,哲布尊丹巴沉迷于艺术,像一群小沙弥中文艺委员,消遣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他成为全宇宙最精美的佛像造像家之一,蒙古伟大的雕塑家。
噶尔丹却是一群小班迪中的体育委员,他喜欢钻研武艺,他的成长根本没有一丝的政治学的熏陶和训练,他成了持长矛的武僧。世界级的军事家。他的人脉资源是宗教圈的,为人处世和方法论也是僧人式的。
这点噶尔丹和他的对手康熙截然不同,康熙不幸的得了天花,幸运的没有死去并因此获得皇位,幼年时就在孝庄皇太后的培养下,研习政治的暗黑王霸之道,四周都是政治家,他成了世界级厚黑学大宗师。当然权谋只是形而下的东西,康熙更擅长组织生产和分配,安定政治,这才是他的核心能力,古今帝王,也没几个在这方面超越他的。
噶尔丹24岁以后的成长是带着一群将星平定内战的过程。此后在导师“大海上师”的指导下,南并叶尔羌,西进中亚,建立了一个复合型的汗国。噶尔丹的最大成就就是建立这个复合型的汗国。这个成果也导致了噶尔丹在政治上对他导师“大海上师”有强烈的路径依赖。大凡小事都要先问他的导师。即使在他人生最后时刻,他依旧还在问政于雪域。可是他致死他可能也不知道,他精神上的父亲早在1682年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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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2年后,噶尔丹的政治素养以及整个准噶尔、喀尔喀的宗教生态极具恶化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大海上师的圆寂,以及雪域噶尔丹的同窗好友第巴的秘密掌权。第巴和噶尔丹关系很好这一点都不假,但是第巴也没有多少政治素养。
第巴即没有看出,很快随着僧格的孩子们的长大,准噶尔汗国将会出现的噶尔丹叔侄之间的矛盾,从而进行政治上、结构上的早干预、早化解。在噶尔丹和阿奴夫人、策妄阿拉布坦出现裂痕时候,第巴居然假借“大海上师”的令,仲裁让他们分离开来。这实际上是分列了这个汗国,不知道噶尔丹后来的失败,多大程度是因为第巴的这个仲裁?噶尔丹是败于天灾?侄子?康熙?还是好同学第巴?
即使是和噶尔丹敌对的阿拉善厄鲁特,第巴没有帮助噶尔丹剿灭他们,却为他们划分了牧场,一视同仁。
大海上师圆寂后,土谢特汗和哲布尊丹巴蠢蠢欲动,想建立以土谢特汗黄金家族为中心,哲布尊丹巴为教宗的新霸权。第巴政权对此是否失察?当时在北京宫廷的传教士都注意到:“由于哲布尊丹巴的讲经说法,已经有更多人向他顶礼膜拜,可这个喇嘛没有注意到这矫饰的本领,只不过是一股大大的狂傲之气,终究是会将他和他的家族以及喀尔喀弄垮的”。
张诚还注意到哲布尊丹巴可能的“异端”表现,说道他的异端前身,哲布尊丹巴的前世是觉囊派的多罗那他。不是格鲁派的。
记得因信红教被全蒙古抛弃的林丹汗吧?记得青海的却图台吉吧?记得被策妄阿拉布坦派6000人竖穿青藏,万里击杀的拉藏汗吧?记得这些异端的下场了吗?在库伦伯勒齐尔会盟中。哲布尊丹巴要和大海上师的代表争夺首座。以一个省级地区领导和国家主席的代表争夺主席台前排首位,以一个地区红衣主教去和教皇的代表争夺前排中的C位。对此公开的挑衅,第巴毫无办法。
在噶尔丹的信使给土谢特兄弟写信,指责他们兄弟非理的时候,土谢特汗兄弟直接给信使戴上镣铐,让使者的随从带去几封辱骂噶尔丹的信件,并且直接发动了战争,杀死札萨克图汗,并侵入准噶尔汗国杀死噶尔丹的弟弟,把多尔吉扎布的人头插在长矛上,在全境示众,还给噶尔丹带去威胁和辱骂的信件。(在过去的研究中,史妓们出于黑噶尔丹的需要,装作看不见《哲布尊丹巴传》里,和张诚记载中两处,是土谢特汗兄弟发动对准噶尔战争的一手资料。沿袭着《亲征朔漠方略》里的论调装傻充愣。)对于这些,第巴毫无一个政治家的果决。政治水平如同一个乡村老妇般,要格鲁派教区的几个儿子和好。在政治你死我活的棋局里,以他的和事老风格,1688年让噶尔丹相信和谈撤军,失去了宝贵的战机。
第巴应康熙邀请派去调停的济隆活佛,贯彻了第巴的风格,他在1690年6月20日夜,居然看不出那次和谈是一场偷袭前的阴谋。张诚说:“阿尔尼为达到奇袭的目的,他们安排了一个假和平条约来骗噶尔丹,于是在噶尔丹毫不怀疑的时候在夜间攻击他····”,调停人济隆居然看不出商南多尔吉和清军阿尔尼的阴谋。天真的卖力的组织调停。乌尔会河之战后,康熙厚黑之心路人皆知。结果调停人济隆活佛就是又说服噶尔丹退出了边境,等待和谈。又一次失去宝贵战机。
噶尔丹抱怨:“在乌兰布通噶尔丹遭到清军的突然袭击,因为噶尔丹对济隆活佛的话信以为真,这位济隆劝他相信清朝愿意和平解决问题的愿望,因此他在草原上行军中没有设置必要的防御措施,噶尔丹不打算和清朝人作战,他忙于寻找土谢特汗兄弟,福全包围了噶尔丹的营地,但被噶尔丹击退了。”在乌兰布通噶尔丹轻信清朝和济隆,没有深化他的阵地防御。
乌兰布通之战后,济隆依旧在忙于调停,让噶尔丹多少次失去战机?要不是噶尔丹出色的军事才能,噶尔丹不知道早就被自己的亲同学第巴,以及济隆坑死过多少次?
看看第巴和济隆提出的方案,不要对土谢特汗兄弟杀生害命,“让土谢特汗(在清朝)爱住在哪里,随他的便,哲布尊丹巴送到雪域,则政教和谐,天下太平矣。”终结他们政治生命的方式,保全二人性命。这个方案可行吗?谁能担保他们不会在噶尔丹虚弱的时候卷土重来?看这个方案就知道济隆和第巴的政治水平是何等有限。然而噶尔丹骨子里还始终是个僧人,大凡军政都要问政于雪域和汗国内的僧团。然而大海已经圆寂,在雪域第巴、济隆平庸,帮不上忙还到处牵制,汗国内诺彦格隆、奈冲鄂木布等只知道一味肃反。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宿命,噶尔丹幼弟的出生,学士僧侣的设定,早年脱离故土的留学,征战成长的经历,君权佛授的来源,导师指导政治路线的成果。。。。。都让噶尔丹缺乏政治上的能力。(历史研究者从来不去关注噶尔丹和第巴之间的矛盾)
第巴和济隆遭到清朝、喀尔喀、准噶尔共同的的抱怨,归根结底,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棋局中,如果自己能力不足就不要躬身入局,仅仅凭借四海之内都是格鲁派兄弟心愿,村妇般的唠叨:“要和平不要打闹”,最终一切努力不过是虚幻的结局,也是注定的。
不过清朝、喀尔喀、准噶尔作为政权,今天早已不在,但这三地的人民却还能同样沐浴于格鲁派的祥和佛光下,这或许才是第巴和济隆所追求的吧!这或许才是他们的政治视角的出发点。
作者: 0477 时间: 2021-3-18 09:43
本帖最后由 0477 于 2021-3-18 10:18 编辑
第十章:乌兰布通之战的胜负
乌兰布通之战的结果毫无疑问是噶尔丹取得了胜利。无论是在8月初一在乌兰布通,还是随后在刚嘎湖、达里湖和清军福全和东部兵团的交涉。
但是康熙却坚持宣扬是他获得了胜利,在很多的清朝大型文化工程中,比如《实录》《平定朔漠方略》中,通过多次篡改删节原始文档和细节,反复强化了自己的胜利,以至于在很长时间里影响了90年代后的准噶尔史的研究。康熙是政治家,他知道他要掌握历史,掌握历史的方式往往是一套话术。说清朝胜利的是康熙及其子孙和他们的文化工程。幸好,还有那么多的第三方的一手资料。
《咱雅班第传》中说双方在8月初一的战斗没有分出胜负。
1732年出使准噶尔的俄罗斯军官伊万温斯科斯基写到:“噶尔丹要求清朝把逃到他那里的喀尔喀送还给噶尔丹,这样便同清朝人打起来,起初这场战争对噶尔丹极其有利,噶尔丹两次以极大的优势打败清朝(乌尔会河、乌兰布通),到达“大坝”(蒙语:山岭)和“西宁”(蒙语:锡林)附近的长城前,清朝人因此十分恐惧,后来这位噶尔丹汗遭遇不幸,军中天花肆虐,这一疾病,和其他疾病以及食品短缺导致军力大减,瘟疫流行,与此同时策妄阿拉布坦通过博龙塔拉和康熙秘密交换了使团。。。。。”这是准噶尔人民的历史记忆,准噶尔人认为乌兰布通之战是准噶尔以极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噶尔丹的使者也和俄罗斯人谈起乌兰布通之战:“福全包围了噶尔丹的军营,但被噶尔丹打退了”
当时的传教士李明回忆:“势单力薄的准噶尔王竟敢掠夺清帝国的几个土邦,康熙皇帝派出自己的一个兄弟统帅雄狮进行征讨,准噶尔军瞄准时机,及时出击,以少胜多打败了王者之师,官兵全面败北,溃不成军。”
当时的传教士白晋给法王写信中提到乌兰布通之战:“反击噶尔丹汗的乌兰布通之战中,康熙皇帝知道清朝的军队所以蒙受重大损失,而未能将敌军彻底击溃,是因为准噶尔人依仗着良好的排枪的强大火力,迫使皇帝的骑兵退出战线。。。。”
出使清朝的朝鲜使臣出使后给朝鲜国王汇报情况写到:“清军数次失败,而蒙古四十八旗坐视不救,辽宁沈阳的清军士兵回去的时候,路过蒙古地方,蒙古趁夜劫掠他们的战马,从此可观蒙古之叛可知也”,这里朝鲜使臣说的就是乌尔会河,乌珠穆沁,乌兰布通清军数次的失利,而蒙古48旗不救,应该说的是康亲王的呼和浩特西部蒙古兵团的缺席,和东部军团从未出兴安岭,其中的科尔沁十旗的1万骑兵也就未出山。朝鲜使臣说的诸蒙古开始劫掠清军战马,也能看出1690年的三次战役对诸蒙古的震动。
这些说的还是8月初一的战斗,准噶尔获得了胜利。
至于8月在达里湖福全和噶尔丹的对峙和交涉,福全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虚与委蛇的假装同噶尔丹和谈,但却根本不敢对百里外的达里湖附近的噶尔丹下手,居然达成了“清朝将引渡土谢特汗兄弟,遣发喀尔喀流民回故土”的外交协议。以至于康熙不得不在历史档案中隐藏吴丹、色尔济“引渡土谢特兄弟,遣发流民”的协议,篡改噶尔丹的文书,来取得历史口水仗中的胜利。
作者: 0477 时间: 2021-3-18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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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声:
噶尔丹在秋季引兵回到克鲁伦河,在冬季他遭到一连串的灾难,《咱雅班第传》说准军遭到天灾和疾病。草原上冬季的天灾就雪灾和风灾两种,这些灾害让准军的牲畜大量倒毙,继而准军又爆发天花,天花一旦肆虐,军队就不能聚集,军队不能聚集,就不能在食物短缺的时候,劫掠附近的车臣汗等部落。或许人心还会浮动,《咱雅班第传》中还说诺彦格隆的肃反和清洗的人祸。
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又在1691年初,袭击了噶尔丹留在科布多河的老营,收取了老营的人众、物资、牲畜。第二年又占了撒里克、乌兰固木。这才是对噶尔丹的致命一击,导致噶尔丹还要在疫情和饥荒中回军,最后回到科布多的仅有数千人。
策妄阿拉布坦也不得已,仅仅凭借他那5000军力,别说在中亚立国,就是吐鲁番鲁克沁那样的绿洲城也能拉出6000带火枪的精壮怼他,他也不得已的吃掉叔叔(继父)的老营,后来还吞并了土尔扈特的15000人,迁徙萨彦岭的吉尔吉斯到中亚,才勉强稳住汗国的基本盘。
2万准噶尔的百战老兵,回到科布多河的仅有数千。噶尔丹退出历史舞台成了一种必然,在准噶尔这片大地,君权既不是黄金家族那样“祖授”,其实也不是“大海上师”的“神授”,君权的基础是那些雄踞中亚纵横四海的百战老兵打出来的。失去了这些老兵,也就迎来了噶尔丹的落幕。
康熙是幸运的,吴三桂在永兴战役时候突然病死,噶尔丹在1690年冬天连遭灾异。可能真存在所谓国运这么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真实的历史,看似是帝王将相连幕大戏,本质却往往是反英雄、反圣贤的,即使强如康熙,强如噶尔丹,强如策妄阿拉布坦,强如吴三桂和土谢特汗兄弟。历史中的每一个大人物,他们的的每一步都如同凡人一般力竭,甚至是狼狈,哪里有什么举重若轻?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是文人的幻想!他们肩负自己使命,或沉浮于运命,艰难前行。
即使强如他们,身形也都尽是凡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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